十三年前,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在京市的城东拿了一块地,开发了盛宇豪庭。
这个楼盘的定位颇高,宣传营销铺天盖地,一时间整个京市无人不知。
可还没开始建设,楼盘却出了状况。
开发商给拆迁户的是阴阳合同,很多人以极低的赔偿金签了合同。
不愿意签合同的,还遭到了人身威胁。
而把这件事爆出来的,正是宋抒意的父亲。
她的父亲当时在一家报社工作,是跑社会新闻的记者。
这件事在当时闹得非常大,迫于舆论压力,开发商盛宇公司被推到公众面前,不得不把那些巨额资金吐出来,如数返还给拆迁户。
拆迁户收到赔偿金,很快就都搬走了,盛宇豪庭顺利开工,一切似乎圆满解决。
可三个月后,宋抒意的父亲却被报社开除了,理由是品行不端,屡次向受访当事人索要财物,有悖职业道德。
报社的处分决定言之凿凿,说她父亲十几年来向多少个当事人要了多少钱,直言他道德败坏,操控舆论,影响恶劣,是新闻媒体队伍里的败类、蛀虫。
宋抒意那时才十几岁,只记得父亲一瞬间老了十岁不止。
他坚持说自己没有做过这些事,他会证明自己的清白。
于是他找到盛宇豪庭的拆迁户,想让他们帮自己作证。
可是那些人要么不愿意出面,要么反咬一口,将宋抒意父亲向他们要钱的事情说得有鼻子有眼。
与此同时,整个媒体行业开展了自律整顿,他们把宋抒意父亲作为反面典型,说他误导公众、破坏公平,损害了媒体的公信力。
她父亲彻底成了过街的老鼠。
事业抛弃了他,多年的同事朋友对他敬而远之,连邻居都对他指指点点。
一时间,他什么都没有了。
可他偏偏不认。
他安慰母女二人,自己一定会找到证据的。
宋抒意记得父亲说这句话时眼中泛出的不服输的光。
可是有一天,他却留下了一封信后,自此音讯全无。
一开始,母女俩报警求助,循着各种线索去找,可一个大活人就像人间蒸发一样,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来。
后来,这件事的热度慢慢褪去,没有人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再后来……
沈煜的声音把宋抒意从回忆里面拉出来。
他身体向后靠了靠,解释道:“这个方案是公关部老姚做的,他在远辉很多年,处理这类事情经验非常丰富。”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老姚算是我二叔最信任的人,之一。”
宋抒意听了,脸色又沉了几分。
她不相信巧合,更不相信同样的行为习惯会出现在不同人身上。
处理事情的方法有许多种,有些人用习惯了,就会一直一直用。
特别是在某些关键时刻,他们会潜意识里最直接最本能地作出反应。
根深蒂固,刻入骨髓。
宋抒意觉得自己好像向前迈进了一步。
沈煜把笔记本转向自己:“发现了什么?”
宋抒意却问他:“你在公关部有自己人吗?绝对可信的那种。”
来而不往非礼也。
沈煜把她推到前面当靶子,此时还她一个人情,应该不算过分吧。
沈煜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