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她掖上被角,将她捂得紧紧的,听起来,声音的确是平静了许多。
她刚要回身贴在他的怀里,他却拉起一旁的被子,独身睡去。
沉默之中,她昏昏欲睡,忘记了羞辱。
隔日,霍重山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好不容易拖起快要散架的身子,脚上的伤似乎更严重了。
肿了一圈不说,一碰地就钻心地疼。
溶月抬眼,沈琉璃才见到她两只眼睛肿的比核桃还大。
“我没事······”
她面色苍白,因为没有睡好,整个人像是皱起来的废纸,没有了一丝抚平的气息。
她没有问起他。
只是见到阿吉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挽了一下碎,将衣襟往上提了下,盖住青紫色的齿痕,并不看他。
可她并不知道,白皙的手臂上,留着更加触目的伤处。
绿倚轩内,芷兮欲言又止,沐莹雪猜出几分,却并不放在心上。
这日,沐莹雪终于见到了华生。
春兰不在后,他整日跟着院内的师傅们干些粗重的活,没怎么停歇,许是得知霍重山生了气,怕院内有什么不太平,这才来到沐莹雪跟前,还带了两只可爱的虎头凳来。
手巧真是好,若是前世华生没有被一箭射死,沐莹雪恐怕会让柔甲跟着他学做木匠了。
想起前世,她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昨日的霍重山。
她本来没有打算那么气他的,但在内心深处,她又希望能早点让霍重山死心,这样即便日后她跑了,也不用担心他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
曾几何时,她也认真地想过要不要与他同归于尽,但最后还是觉得不值。
况且弟弟还不知流落在哪个街头,她不敢这么快就放弃。
唯一让她有些意外的是,他对祁唯安起了杀心,不知是否会真的伤及他的性命。
若祁唯安真就这么死了,那也太冤了,早知道当初在街上遇见他,就告诉他防备着些了。
她这几日喜欢上了抄写佛经,她只顾着低头去写,那些念头会自己跑过来,然后又自己溜走。
但在内心深处,似乎有什么地方,留在阴暗潮湿的角落,像是腐烂臭的泔水,连最难控制的思绪,都在一直绕着它飞。
······
军营里,所有军官都刷红了脸,站在大太阳下,望着眼前的人。
霍重山一声令下,将军们都要出来操练,全军上下,哀声一片。
“将军······”
长风刚要上前,就被霍重山怒瞪回去了。
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一操练,不仅要持续,还要持续五天之久,接到命令的将领们都在爆粗口,却没有一个敢说不的。
“前线的战士们都在舍身忘死,你们也不可懈怠,养病千日,用兵一时,谁若不愿,可到大营亲自与我商议。”
军令如山,谁敢违逆此等重令,自然是全军上下,严阵以待,以备霍重山检阅。
夜里,营帐里,灯还未灭,长风被野地里的蚊子咬的安坐不住,见霍重山气定神闲地在灯下看起兵书,嘟囔道:“将军,咱们真不回去啊?你就不怕沐娘子担心?”
霍重山默不作声,长风拍干净手上的蚊虫,抬头一看,却见他正冷冷盯着自己。
“属下知道了。”
长风见说错了话,赶忙溜了。
她会担心吗?
他放下书,将手枕在脑后,本来想理清思绪,想一想沐莹雪为何会变成这样,可脑海里忽然蹦出沈琉璃哀求似地望着自己的模样。
下一秒,一记响亮的巴掌落在他脸上,是他自己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