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尔知道今晚过后那些对凡多姆海恩家充满恶意的家伙会将他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不,与其说是知道,倒不如说,今天晚上的表现,是他和父亲联手做的一个局,以他自身为饵,只为了引不怀好意的人上钩,毕竟他交给父亲的名单上的人大都是贵族,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借口,哪怕是“女王的番犬”也不好随意对他们下手。
因为心爱的儿子受到暗杀,忧心的父亲怒而报复这种事情,就连女王也说不出什么的。
夏尔放下手中的餐盘,他今晚的戏目到此就算结束了,剩下的事情父亲会处理好的。倒不是他不想插手,一方面这件事情由父亲出手更简单,另一方面目前他手下能用的人不多,随便折损哪一个都够让他心疼的。
“夏尔夏尔,你吃饱了吗?我们去玩吧?”埃里克双手托着脸颊凑过来,眼巴巴地看着他。
夏尔点了点头,还没等说话,就被埃里克抓着手腕跑出了宴会厅,一直跑到专供客人们休息用的小房间后才停了下来,想到刚才在众人面前默契的配合,两人相视一眼,齐齐的笑了。
“没有被夏尔讨厌,真是太好了。”埃里克将额头抵在胞弟的额上,轻声感叹道。
夏尔怔了一下:“你……为什么会以为我讨厌你?”
“这段时期,夏尔一直在躲我吧?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让你生气了吗?”他们两个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存在,可是一向喜欢黏着自己的弟弟在过完十岁生日后对自己的态度突然变了一个模样,之前的亲密好像从来不曾出现就连称呼也变成了更为疏远的“兄长”。
哪怕表现得再成熟,埃里克到底也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这样的转变理所当然的会让他感到心慌,就好像如果他再不做点什么,就会永远的失去夏尔一样。
夏尔张了张嘴,微微别过头从嘴里吐出几个干涩的字节:“不,没有……”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哥哥,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在保护自己的哥哥,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代替自己死在了祭台上的兄长……
他已经不是那个被精心养在宅邸里柔弱无害的小少爷了,他的性子变得别扭又不讨喜,他的灵魂早已坠入地狱,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他害怕,怕这样的自己会将哥哥弄脏……
“这样啊,”埃里克认真地看着有些不自在的夏尔,下一秒伸手将人抱了个满怀,脸颊紧紧贴在夏尔的脸上,一边笑一边不住地蹭啊蹭的,“夏尔好可爱,不是害羞了吧!”
“你!你快放开我!”一抹红痕自夏尔的耳根迅蔓延,渐渐爬满了他白皙的小脸,他努力在埃里克的怀里挣扎着,可是常年病弱的身体完全不是一向健康的埃里克的对手,对于他过于热情的拥抱根本无法反抗。
“哎?不要!”埃里克干脆利落地拒绝,甚至还做出了评价:“夏尔软软的,抱起来好舒服啊。”
已经很久没跟人亲密接触过的夏尔脸色更红了,有些恼羞成怒:“埃里克!”
“在呢!”
“快点松开!”
“我不要!”
小房间微微敞开的门缝被无声无息地关上。
“这下放心了?”倚靠在走廊拐角处的刘把玩着手里的长柄烟斗漫不经心地问道。
“没有什么不放心的。”文森特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笔挺的礼服,一本正经地就好像刚才急吼吼地跟在儿子身后赶过来,丝毫不顾贵族礼仪扒着门缝偷听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小孩子的事情他们自己就可以处理好。”
想到刚才看到的画面,文森特不自觉的勾了勾唇角。他的两个儿子就像是凑到一起相互取暖的猫崽儿一样……原本他还担心夏尔的性子偏了,会对埃里克下手什么的,但现在看起来是他多虑了,以埃里克的性子肯定能轻易将夏尔压制的死死的。
果然不愧是他们凡多姆海恩家的孩子,都很棒!
自家孩子有多优秀,想对自家孩子出手的人就有多可恶,作为父亲,当然应该赶在不该存在于世上的垃圾被孩子们现之前将他们处理掉。文森特转了转拇指上的戒指,硕大的蓝宝石闪过一丝寒光。“之前说好的事情,可以开始了,刘。”
薄唇中吐出一缕青烟,装饰着精致花纹的长柄在指尖轻磕了一下。“如您所愿,尊贵的伯爵。”
这一晚具体死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个贵族彻夜难眠,夏尔不知道,文森特到底做了什么,夏尔也不清楚,只是察觉到贵族间的气氛莫名回暖,变得极为和谐,据埃里克·不得不参加各种晚宴·知情人士·凡多姆海恩透露,连着宴会上的唇枪舌剑都少了不少。
“或许是因为害怕再碰上个你这样的“意外”吧?”埃里克摘下头上的击剑面罩,像小狗一样甩了甩被汗水打湿的头。“听说安德鲁侯爵家现在为了家产闹得很是不像样,侯爵夫人对你恨得牙痒痒。”
“先擦擦,别感冒了。”夏尔有些嫌弃地将一块毛巾盖在埃里克的头上,顺手还呼噜了一把,“跟我有什么关系,孩子又不是我让安德森侯爵生的。”
“而且侯爵夫人不应该感谢我才对吗?”夏尔一脸无辜地歪了下头,“提前现总比临了什么都没准备要好吧?私生子继承爵位的可能性可要比两个女孩的要高。”
“谁知道呢?”埃里克也就是随意提了一嘴,随即转移了目标,“我们今天去骑马好不好?”
“不去。”自打那天晚宴后,埃里克自顾自地认为他们两个已经成功“和好”,像是要将之前夏尔避开他的时间补回来一样,除了某些作为继承人不得不参加的应酬,几乎是走到哪就把夏尔揣到哪,瑞秋本来有些担心小儿子的身体,但是见大儿子越闹腾小儿子的气色越好,也就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