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成腊肉,能吃好几年吧!”
沈碧玉笑着回道:“都是运气,运气好罢了!”
村民们流着口水送沈碧玉母女回院,几人好心地帮苏姩姩接背篓,更多人放下耙子、饭碗帮沈碧玉接猪。
苏姣姣抱着苏岁岁到处看热闹,苏姩姩拿板凳来给客人们坐。
苏岁岁啜着金手指,心想他们帮阿姐就是了,不必帮阿娘,阿娘喂她吃了多久的米油就喝了多久的黄水,力气大着呢。
大野猪瘫在院中,一股温热的臭味。
沈碧玉进厨房拿桶来,取下堵猪脖子上刀洞的野草,猪血淙淙流进桶里,还是温热的。
接满一桶,来不及续脚盆,洒了一滩出来。
围观的人不禁摇头,惋惜的泪水从嘴角流出。
可惜了啊,都够炒好几盘猪血旺了,够好几天的菜了。
再看那猪脑壳,和小孩儿一样大,洗干净放大锅里煮耙了,蘸大蒜就很美味了。
那猪腿,多么粗、多么壮,煲猪脚汤最滋补。
这么大一个猪能划出两扇很大很大的排骨吧,做成腊排又香又经吃。
那猪尾巴根儿真长,卤香了吃会连舌头一起吞下去吧。
还有心肝肠肺,都是好东西啊,尤其是肠,油水大,吃了一年都不会馋肉吧。
。。。。。。
苏岁岁被放到婴儿篮中,苏姩姩、苏姣姣把接来的血端进厨房。一桶、一脚盆,再加五六碗,够她们跑好几趟了。
锅上坐的热水噗噗响,沈碧玉端出来,一碗一碗往野猪身上浇。
浇得嗞嗞作响,浇得臭气熏天。
苏岁岁捂住小鼻子,这野猪多久没洗澡了。
围观的人不觉得,看着沈碧玉利落地烫猪刮毛,直咽口水。
咽着咽着,头上一凉。
是老天爷也馋得流口水了么?
“下雨了下雨了!”众人惊恐,争先恐后地往家里赶,耙子忘了,饭碗也忘了。
雨滴越来越大,从一开始米粒大小很快展黄豆大小。
村里远远近近喊起来:“落雨了,快收稻谷!”
沈碧玉把大野猪拖到檐下切分。
苏姩姩抱着苏岁岁坐在小板凳上。
苏姣姣给兔圈盖上油布,野鸡在院中奔走,淋成落汤鸡,昂挺胸威风凛凛地叫唤:“咕——咕咕咕咕咕!”
苏岁岁一会看刮了毛的大野猪,又黑又硬的皮,一会儿拳头大的雨落到地上砸出一朵接一朵的水花。
雨水淋散了野猪毛,也稀释了野猪的臭,虽然还是很臭。
她家住在村尾,挨着小山包,地势稍高,最近的邻居也要走一刻钟,往日能从院子里看到村民们房子、院子。
此时,雨大得模糊人视线。
纵使她耳聪目明只能看到一些灰蒙蒙的点点在跳动,金色的片片一动不动,然后灰蒙蒙的点点也不动了。
“老天爷啊!你要咱们的命啊!”
突如其来的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天空蓝得像洗过一样,山也更新了。
她家的院子乱糟糟,到处都是臭臭的猪毛。
村子传来叹息声与哽咽声,湿漉漉的村民们站在院中,等待着等待着。
等待太阳出来,晒干他们来不及收进去,淋透的稻谷。
等了许久,久到他们的头、衣衫不再滴水,太阳还是没出来。
天很蓝很蓝。
很蓝很蓝的天下,许多人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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