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河牙根暗咬,打断她的话:“你伤处没处理好,到处乱跑什么?”
“啊?”方小杞懵了。
“现在就跟我去……”他一句话未说完,头颅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他暗叫一声糟糕,闭上了眼睛。
方小杞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下文,犹豫着出声:“大人……”
沈星河睁开眼,眼前果然已一片漆黑,近处远处的灯光全都看不见了。他站在原处不敢动,生怕稍移一步,就会狼狈地滚下屋顶。
这该死的失明症,早不发作,晚不发作,偏偏挑在这时候!他心中烦躁得要炸。郁怒地沉默一阵,他烦躁地说:“还在等什么?”
方小杞没反应过来,不由回头望了一眼小窗内,对上里面的夫妇两人同样惶惑的眼神。
沈星河眉间全是不耐:“走还是不走?金吾卫一会儿就转回来了!”
方小杞这才明白沈星河的用意——他假装不知道小阁屋内有人,之前又调走了前边的守卫,是要放薛白鉴和宁折秋一马!
但是,大理寺少卿堂而皇之地站在这里私放嫌犯,是不是太明目张胆了,能不能稍微回避一下?
沈星河有心避嫌,却无法挪动,只能发脾气:“就当本官瞎了好了!”
捆绑上药
方小杞急忙朝着窗口打手势。夫妇二人如梦初醒,与那猴子一个挨一下钻出小窗,两人一猴在沈星河不远处驻足,忐忑地瞟着他。
沈星河始终面朝着前方,不偏头看一眼,仿佛真的瞎了似的。手中却展开一把折扇,扇面上画着血涂的钟馗。
他在凉风里摇着扇,仿佛自言自语:“是谁在左东溪的这把扇子上涂画了钟馗,又把它送到本官面前的?”
薛白鉴和宁折秋两人神情茫然,宁折秋小声答了:“这事真不是我们干的,从没见过这扇子。”
沈星河合上扇子,不再说话,似陷入沉思。
夫妇二人面面相觑。方小杞急忙打着手势,二人反应过来,就跪在瓦片上朝沈星河磕了头,沿着檐边攀下去。
方小杞目送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茫茫黑暗,松了一口气,回头看一眼沈星河,对上他空洞的眼神,心忽然似漏跳一拍。
有那么一刹那,她莫名感觉他并非假装,好像真的看不见了。她突然被说不清的恐惧携住,仓促唤了一声:“大人?”
沈星河攸然闭眼,浓睫挡住了涣散的目光。过了一会儿他才睁眼,视力已经回来。眼眸一转,看向方小杞:“怎么了?”
方小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惊魂难定,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语不成句:“你,你……”
沈星河平静地看着她:“我怎么了?”
这下方小杞确信他能看到她了。她暗骂自己胡思乱想,揩去额头冷汗:“您装得也太像了。”
沈星河嘴角抿了抿:“我装什么了?我就是什么也没看到。”
方小杞以为他在粉饰私放嫌犯的事,赶忙附和:“对对对,我也什么都没看到。”
沈星河背过了身:“跟我来,去把药上完!”
“来了来了!”她欢天喜地地跟上,在殿顶蹦得比悟空还灵活。
两人跃下殿顶,沈星河带着她直接进了厢房。沈星河看了一眼桌子上没用完的药膏,说:“把门关上。”
方小杞不明所以,依言合上门扇。转身看到沈星河把一张架子床前挂的蓝色布幔粗暴地扯下来。她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大人,您要干什么?”
沈星河森森道:“你不肯让太医给你背上的伤上药,也不肯让村妇帮你,只好本官亲自动手了。可是你有那心病,免不了殴打本官,所以……”
“嚓”地一声,他双手用力将布幔撕裂,那架势竟有些禽兽凶态。
方小杞慌了,有些想逃:“您想怎样?”
他拿住撕下的两根布条的一端,另一端扔进她怀里:“你自己把两只手腕分别系住。”
她满腹狐疑,又不敢不从命,只能将两根布条分别系在左右腕上,问:“然后呢……”
话音未落,沈星河嘴角闪过一丝阴险的笑,握住布条的另一端往前一扯,扯得她踉跄了一下。
等她站稳了抬起头时,赫然发现沈星河竟把两根布条分别系在了架子床左右两根床柱上,她的两条手臂被左右扯起,脸朝着床内,动弹不得!
背后传来沈星河阴恻恻的得意话音:“这下子看你如何殴打本官!”
方小杞的身体被布条绷得像一只展翅的鸟,回头都难,慌道:“大人,也不必如此吧!”
“不然还有什么办法?”沈星河冷冷道。
接着,就听“嚓”的一声,方小杞只觉背后一凉,她彻底呆若木鸡。沈星河竟撕破了她的衣服!
沈星河直接把方小杞背部渗血的布料撕去了一块,衣服上出现一个破洞,露出上几道爪痕,还有玲珑凸起的肩胛骨。
方小杞天生皮肤比较白,只是平时风吹日晒,露面外面的脸庞肤色微深。但是不曾晒过阳光的部分挺白的,显得伤痕红得刺目。
沈星河一手托着药盒,一手拿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新毛笔,用笔尖旋转着蘸了药,仔仔细细往伤处涂,一边说:“你休要紧张,本官用毛笔上药,绝不会碰到你半分。”
触到背部皮肤的狼毫笔尖,又软,又痒。方小杞浑身僵直,脸一直红到了耳尖。
门忽然被推开了,刘太医焦急的声音传来:“沈少卿,我到处找了一圈,也没见方姑娘的人影啊……”
他猛地收声,看到方小杞被绑在床柱,衣衫被撕碎。沈少卿则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毛笔,正欲往她背上描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