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方初落后两步跟着杨冬湖。
他刚见杨冬湖,只觉得瘦瘦小小的,对他的最初印象就是胆小,不爱说话。
可今天从卖糖葫芦开始,他就现其实冬哥是个很有主意的人,来人买东西讲价,说话都是清晰有条理的,让人听起来舒服。
可他不是个能忍的,俩人又走了一段路,赵方初实在是好奇,追上杨冬湖,忍不住问道:“冬哥,刚才的谁啊?”
杨冬湖同他简单的说了经过,让他心里有个数,日后若是杨家人再来,也好有个应对的方法。
赵方初听的实在是生气,生气那杨家人说话不算数,算计他大川哥,更生气那家人黑心肝,拿杨冬湖不当人当物件。
他是越听越气愤,恨不得再回去跟杨春雪吵一架。
他的脾性杨冬湖摸的差不多了,怕说多了他更气,便没再多说其他的,轻声安抚了他几句:“杨家人不是好相与的,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罢了,日后若是起了冲突,也不必顾及我。”
赵方初拍着胸口,深深吐出一口气,点了点头。
但他觉得还是有必要替他大川哥说点好话::“川哥虽然整天绷着脸,但他人可好了,你别听村子里有些人说的风言风语的,那都是瞎传的,等相处多了你就知道了。”
杨冬湖只跟赵洛川相处了一天,就能感觉他跟别人嘴里说得不一样,在心里小小赞同了一下。
赵方初继续道:“你都不知道,我大伯娘长得可漂亮了。我娘说大伯娘是从南方落了难逃过来的,快饿死的时候遇到了我大伯,俩人就在一起有了川哥。可惜我就小的时候见过她,现在都快记不清她的样子了。”
杨冬湖知道赵洛川的娘在他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不知怎么传出来的谣言,说他命硬克亲,他爹去世后,谣言传的更甚,赵洛川名声也也愈不好了。
赵方初也不在意有没有回应,嘴里一直絮絮叨叨的:“川哥小的时候总被夸,都说川哥和大伯娘长得像,生得俊俏。再后来我大伯娘不在了,村里小孩子就老欺负他,他那个时候个子也不高,别看他年纪小,可好面儿了,打不过别人躲起来自己偷偷地哭,也不跟我大伯说。时间长了,只要有外人在的时候他就拉着个脸。”
杨冬湖听他说这些觉得有趣,
俩人一边走一边说,脚程也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家门口。
本来俩人想着就在村子里卖一会儿,好回来帮朱翠兰包饺子,没成想卖的太起劲,一时间竟忘了时辰。
杨冬湖和赵方初刚要进院子,就撞见了要出来寻他们的赵洛川。
赵洛川也是刚回来,听朱翠兰说他俩出去卖山楂还没回来,怕出什么意外,打了声招呼就要出来找他俩。
“你俩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赵洛川面无表情的时候就够唬人的了,更何况现在还有点生气,语气也不好,瞧着更吓人了。
赵方初是怕这个堂哥的,平时还好,生气的时候他才不想惹。
杨冬湖看着赵洛川,脑海里都是他小时候躲起来偷偷哭的模样,对他已经没有了害怕,小声的说:“我们俩去大道上卖了会儿山楂,光顾着卖东西,忘记看时辰了。”
赵洛川听杨冬湖主动跟自己解释,心里的气一下就没了,这要是只有赵方初一个人,必定是要挨训的,但是杨冬湖不一样,本来就有点怕自己,好不容易主动搭话了,这要是训了,那不得要把他吓坏了。
赵洛川嗯了一声,淡淡道:“下次出去记得时辰,天晚了外头不安全。”
赵方初已经做好了挨训的准备了,看事情就这样轻轻揭过,还有点不敢相信,今天他川哥怎么没训人?若是往常,就算是他爹娘在,赵洛川该训还也是训,这次怎么转性了。
他看了看杨冬湖,心下了然,冬哥不仅能当嫂子,还能当护身符呢。
赵洛川没再说什么,领着俩人进屋里去了。
话分两头。
另一边杨家,杨春雪一路上怒气冲冲的到家了,立刻就把事情添油加醋的讲给了王杜鹃听。
王杜鹃听完,拍着桌子就骂了起来:“好啊,出了门子翅膀硬了,竟然学会叫板了,真是长本事了。”
本来断亲的事就惹的王杜鹃心里不痛快,这下活吃了杨冬湖的心都有,偏偏现在还没有理由能够作,这下更是气的肺都疼。
“娘,你是不知道,今天他在大道上卖什么山楂,就那么一小会儿,就赚了好几十文呢。回来的路上,我听隔壁村子上都传开了,说是没见过这么新奇的东西。”
“好几十文?”王杜鹃拍着胸脯顺气,给自己倒了杯水:“就买个破山楂有什么可稀奇的,怎么就卖的这么好?”
“娘,你还别说,我躲在一旁看了一会儿,他那个山楂和平时的可不一样,外边裹着一层白白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王杜鹃没有亲眼所见,始终不相信一个山楂能卖出什么花来。但看到杨春雪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又觉得有几分可信,打算哪天去打听打听。
要是真这么挣钱,总得捞点好处回来。
王杜鹃越想越觉得可行,完全没考虑断亲的事,就算她想到了,但她一贯是会耍无赖的,几张破纸,她才不放在眼里。
便又略微劝慰了几句,哄着杨春雪吃饭去了。
赵家这头,饺子已经下锅了,朱翠兰从厨房里探出头了,喊道:“方初,你爹和你哥怎么还没回来,你和你川哥去村头迎迎,瞧瞧怎么回事,马上回来就能开饭了。”
“哎,知道了。”赵方初等的也着急,不时就往门口看,听他娘喊了,一下子就跑出门去了。
他哥去镇子上做工,每回回来都会给他带点零嘴吃,他可稀罕了。
杨冬湖在厨房里帮忙烧着火,屋子里烟雾缭绕,他透过白烟看朱翠兰忙活着煮饺子,又把从菜园里摘来的两条黄瓜切了,好像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叫烟火气,内心从此刻开始也有了些许的归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