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家的公子,本该锦衣玉食,或无忧无虑做个纨绔,或靠着家中帮扶平步朝堂,他却自小吃不饱穿不暖。
在别人无忧无虑玩闹的年纪,谢园便要撑着病弱瘦小的身子来往于乡间干脏活累活,换得一两口饭吃。还要动不动被养父养母苛责打骂。
如此熬着年过了二八,才被父亲想起接回府中,不知本想要靠着庶子这张漂亮的脸蛋和动人的身段去拉拢哪个朝臣。
若不是意外杀出个褚承轩,谢园怕是要被谢允臣送到哪个位高权重,又舍不得牺牲自家女儿笼络的老头子床上,落得个他双性之身最普遍的后院娈宠结局。
又一个自私冷漠,叫人作呕的父亲。
褚承宥对谢允臣更加不齿。本来受谢允臣牵连而对谢园的厌恶消失得无影无踪,反而多了几分怜悯。
褚承宥此时大可像几日前一样,由着脾气把谢园甩到床上,掐着他的脖子将他肏服,用丈夫的权利威压得他不敢再不听话。
可他却不想也不愿这么做了。
他愣了愣,有些尴尬地松开谢园的下巴。
“你到底怎么了,这么喜欢做哑巴自己憋着吗,给别人也添堵?”
他试图讲道理,可说出来的话还是带刺。
谢园却好像听进去了,总算回话,却是更难过了。
“殿下骂我吧……我会听着……是我不好,殿下讨厌我,无论我说什么,都会被凶,被骂的……”
“……”
褚承宥语塞,听着谢园的哭声却心烦意乱。
他不知道怎么哄人,又在心里认定谢园就是半个白痴,和他怎么都讲不通道理。冷静而雷厉风行的人少见地拿不出办法,气急败坏之下干脆用了最直接有效的方法。
他上前抱住谢园,将人抱着放到红木桌几边上,正对着自己坐下。
比自己矮了一头的人此时总算可以平视自己,呆愣愣的瞧着他。
不等谢园反应,褚承宥手掌拢住谢园脑后柔软的发丝,盯着那人微张的,水红诱人的嘴唇看了两秒,毫不犹豫地亲了上去,将那恼人的哭声彻底封禁住了。
褚承宥很火大。
自从上次新婚进宫请安,他便隐约察觉出褚弘乾对谢园有着几分晦暗不清的感情。
宫中眼线通传了武贵妃与谢园交谈时提到的故人之名,这种感觉更加坐实。
他去河南赈灾前便暗中派人去调查。
可不知是有人刻意销毁了那人存在的痕迹,还是什么旁的缘由,关于沈洵安这个名字,他能查到的消息廖如晨星。
唯一可以确认的信息是,他是昭明一年开恩科的探花郎。
但如此学识之人,及第之后却并未入仕。连家族背景,师从何处,同窗友人也皆无处可查。
人世间,这人好似只在恩科榜上留下了个名字,除此之外,几十年人生仿佛从未存在,便这样彻底消失在所有人的记忆里。
更遑论去查到这人长得何等样貌,同谢园这个自小被遗弃在乡间的相府之子又有什么关联。
越是如此,越叫褚承宥烦躁难安。
这几日他没有回府,除了可以忙于公事和冷落谢园,也是在抽空亲自调查这其中的关联。
他在朝堂多年经营,虽不能说手眼通天,但查些消息本不是什么难事。
如此屡屡受阻,只能说是有位置远高于他的人刻意抹去了这人的踪迹。
而此人是谁,更加不言而喻。
今日进宫,一向冷待他的褚弘乾又刻意唤他同谢园话家常,虽言行并无逾矩之处,却很是吊诡。
除了摸不清的褚弘乾,还有自始至终见缝插针献殷勤,赶也赶不走的褚承轩。
这一切的中心谢园,似乎对一切都无知无觉。
他宴中同几个亲信大臣离开商议了一会公事,再回到乾清宫便再找不见谢园的人影。
焦急地派人寻了半个晚上,他才像没事人一样姗姗来迟,竟还带了一身酒气,这叫褚承宥如何不气。
他重重摔上偏殿的门,转过头来正要训斥不听话乱跑的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