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蟹和挪威虾都是特色,需不需要我帮你叫到房间里边休息边吃?”
声音不大却让门板另一边的人听得一清二楚,许浣玉从猫眼中窥视到了贺笙此刻的模样,心下泛上来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或许反差感便是如此神奇的存在,许浣玉无法说服自己不计前嫌地将日子迷糊着过下去,更无法眼看着昔日呼风唤雨的人反过来对着自己低三下四。
不是被养出了奴性,而是经历过大起大落之后的通透洒脱。
既然当断,那便爱恨皆空,过往种种折磨只当偿还前世债孽,往后再无瓜葛,因果不相干。
几十秒沉默的僵持后,许浣玉轻轻打开了门,对略显惊讶的贺笙平静道:“进来说吧。”
不似往日西装笔挺的背影微顿,贺笙的意气风仿佛恍若隔世,他面对此刻的许浣玉只剩底气不足的心虚和感激,他没做犹豫地跨进门,难掩激动道:“真的可以?”
许浣玉微笑着点头,自如道:“协议要当面签才够诚意,我知道如果你想说的话没说完,这婚离不成的。”
一如既往温和的声音却像一盆刺骨的冷水浇得贺笙瞬间清醒,某种枝桠疯长的悲伤在他的眼底蛮严开,贺笙识趣地将步子退了出去,也似破釜沉舟地坚定道:
“本来也离不成。”
“浣浣,我不想离婚。”
终于亲耳听见这话,许浣玉反而松了一口气,摇头苦笑道:
“不行,贺笙。是你亲口说的,放过我,跟我离婚。。。。。。。那样病态的不平等婚姻我撑了六年,如果不是看到了被解救的希望也许我还能再将自己仅剩的心血熬干。。。。。”
“可是人啊,见过黎明之后就不想再永居黑夜,不想,也不能。”
许浣玉垂头,又很快抬眼凝视眼前人,美目流转间足以见得他的挣扎与赧然,他潇洒地笑道:
“但我要谢谢你,哪怕你没说我也要谢谢,我知道许清河的事情一定有你授意的。贺笙,其实从拿到那份与许清河脱离关系的法律文件之后,我就一点也不恨你了,又或许我从来都没恨过。。。。。我不知道,也不确定。但我唯一可以告诉你的是,我曾经非常非常爱你,同样对我们的婚姻给予最高的期待与用心。”
“贺笙,好聚好散吧,看在我最美好的六年都用来爱你的份儿上请成全我,我不想再继续犯傻了。”
贺笙像是被这几句话抽走了灵魂,定定地站在原地望着许浣玉的嘴唇一张一合,直到那扇门在他们面前快要合上时,他才缓过神来极力阻止。
“许浣玉。”
厚重的门板夹到小臂并不好过,贺笙的脸一下子痛得变了色,但仍旧忍着剧痛挽留道,
“我可以求你吗?”
“求你,换我求你,可以吗?你要什么我都能给,只要你开口。。。。。”
许浣玉大惊失色地想要查看他的胳膊是否有恙,却被缓过劲儿的男人红着眼一把揉进了怀里紧紧抱住,几分挣扎无果。
贺笙像是被安抚了累日成瘾的凶兽,贪婪地呼吸着许浣玉身上透着皮肤传上来的暖香,将无限的悲怆暂时寄托在那截细白勾人的侧颈上。
许浣玉绝望地闭上眼,咬着下唇狠声道:
“我不要。。。。。钱是许清河喜欢的,地位是我妈喜欢的,贺笙,你从一开始就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才会这样说。”
贺笙动作僵硬一瞬,焦急道:“你喜欢演戏,喜欢当演员对不对!新工作室的班底我都筹备好了浣浣!等你回去就能马上自己当老板,想演什么演什么。。。。。”
“不,那些也是身外之物,你也没必要为我做到那个程度。”
许浣玉轻叹,坦诚道,
“我只喜欢随心所欲的自己,无论是当初的顾枫还是现在的你,都让我感到力不从心。”
“顾枫?”贺笙像被踩到了痛处遭受着致命一击,既震惊又难以控制地痛苦。
“是。若不是被迫嫁与你,我或许还在喜欢他。”
许浣玉轻声坚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