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后已是午后用膳之时,柳荀枫略略羞涩一番,枕在萧琰臂弯处那么久,他都不带动一下,胳膊一定酸的厉害。
宫婢备好了膳食,柳荀枫坐在餐桌前陷入了进退两难之境。
左右手不能自已,只得以今早相似的方式,被萧琰一筷一勺投喂食物,着实让他煎熬苦恼。
不习惯,实在太不习惯了!
柳荀枫明明很不情愿,行为倒毫不吝啬地咀嚼着萧琰所送来的美食。
而萧琰并未对此感到麻烦或不耐,相反,照料柳荀枫给他带来莫大的快乐,嘴角上扬的弧度一直未曾减退,展现着对柳荀枫无尽的宠爱。
把柳荀枫喂饱以后,萧琰这才开始为自己盛饭用膳。
静了许久,柳荀枫估算了时间,觉得萧琰吃的差不多了,便磨着嘴皮子踯躅而道,“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萧琰放下擦拭嘴角的巾帕,在他手心上回复【我在听】
“那个……”他显得有些局促,萧琰为安抚他的心情,温和地在他手背上轻拍了又拍。
感知到他的善意,柳荀枫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询问:“舒贵妃病情如何了?”
“………”算了,你还是闭嘴吧。
在牢狱中,王大冉对柳荀枫讲了关于舒芯沅回宫的消息——
此事是由皇帝亲自指示下属布的告示,其目的仅仅是为了让失踪的舒芯沅看到。如果她不亲自回宫请罪,那么她的专属医师必然会以暗中设计、帮她逃离皇宫的罪名,将他绞刑。
所以萧琰顺水推舟利用自己一把。其实入狱是柳荀枫自己的选择,一是想知晓昙苇的秘密;二是堵塞悠悠众口,暗悄悄让风声过去。
没成想萧琰会突然来牢狱,…柳荀枫担心天牢里几个友好狱卒会受牵连,询问过萧琰,萧琰只说他自有分寸,之后就不再提及关于天牢里面的事情,柳荀枫问不出个所以然,只希望萧琰别为难几个人,柳荀枫一一讲出他们的名字,萧琰答应了。
而现在,柳荀枫又问起关于舒芯沅的事情,萧琰猜想柳荀枫在天牢里听到什么风声,默默收回了放在柳荀枫手背上的手。
柳荀枫侧了侧,他所属空间是一片黑暗与寂静,只能由感官来感知外面世界的变动…
“毕竟我是她的专属医师,医师总会格外关注病人的身体状况。如果你不想回答,我就不问了。”
“枫儿……”萧琰压低下颌,凝视着自己的餐具。
他担心柳荀枫可能误会了什么,尽管对方无法听到,他还是选择自顾自解释,以此舒缓内心的焦虑。
“她只是我的棋子,所以她必须回来。可你不一样,因为你是我的……”
我的什么?
他在想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似乎还不能称之为恋人…
心里凉意飘渺,期望着何时才能在柳荀枫这儿得到一个名分,一个令萧琰内心踏实的名分。
“不久的将来你会是我的人”,萧琰神色坚定,哽咽了喉头,又把手伸过去紧紧握住柳荀枫的左手。
“利用你我很过意不去,但是我对天誓,我心里只有你,真的。”
他抬起两只犹如汪洋般神秘而深邃的蓝眼睛,极深极远地注视着近在身边的人。
面上蓄满诚恳之色,除萧琰自己以外,无人知晓他内心真正的心意,因为一个耳聋眼瞎的人是难以察觉他心绪变化。
柳荀枫心猜她们应该又吵架了。
不由羡慕起舒芯沅。
羡慕她什么?是他明媒正娶的……打住!
柳荀枫下意识打断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绝不能往深里想,然后似是在转移话题般,对萧琰说:
“我何时能回太医院。”
【等你伤势完全康复】
“不用,我身上都是些皮外伤,从小药浴浸身,身子骨健,对牢狱里的细菌有较强的免疫力。也没有受到什么内伤,无需慢慢调养,倒不如让我回府…”
【别想了】萧琰打断他恳请的劝说声,虽然很不愿提及,但他不得不给柳荀枫打上一针疫苗。
【你现在相当于和舒芯沅一条船长的蚂蚱,头上安了个在外人眼里、是个虚实不明的卖国贼,况且你的手脚不便行动,失聪失明又该如何能保住自己性命!】
“可是……”
【孤绝不松口】
都把‘我’改用‘孤’了,下一秒就要对自己下达命令了是吧。
柳荀枫垂头丧气,不和萧琰说话了,萧琰看着难受。
不知不觉夜色降临,萧琰要给他换药,他愣了几秒。
“……哪敢劳烦陛下亲自为草民换药,这些还是留给大夫做吧。”
【别人可以看你身子,我就不行】字的末尾处,萧琰在他手心上打了个问号。
为了尽快恢复健康和自由,柳荀枫咬牙切齿的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