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恂温柔地道:“睡吧。”
“嗯嗯。”
楚召淮听话地吹熄蜡烛躺好,他一没了心事,疲倦袭来入睡得极快。
寝房一阵昏暗,耳畔的呼吸声也逐渐均匀。
姬恂长披散坐在榻边,注视着漆黑的拔步床。
毫无防备的鸟雀,若有朝一日知道养他的人只是为了将他剖腹煲汤,会不会吓得慌不择路,在鸟笼中乱飞乱撞,哭泣尖叫?
楚召淮带着波光的眼眸在眼前一闪而过,晃得姬恂心中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
他分不清这是什么,只觉得陌生,不受控制的感觉令人厌恶,所以本能排斥。
姬恂冷冷地想。
楚召淮如果知晓他不择手段残忍狠毒的本性,是不是会后悔今日的信任,像其他人那样,死也要逃离他这个煞神,疯子。
设想那漂亮的脸上浮现惊恐、抗拒、厌恶……
姬恂心口剧烈一颤,一股剧烈扭曲的毁灭欲望浮现脑海,半晌后竟然缓缓笑开了。
这样,好像也不错。!
()之尊,尝过天下龙胆凤髓,哪里稀罕他请吃饭。
姬恂却应了:“好,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夜吧,省得王妃再说几句话又赖账。”
楚召淮:“……”
楚召淮有些迷迷瞪瞪。
暴露身份不该是他想象中那样狂风骤雨吗,他甚至在舌根压了两粒治心疾的药,怎么反而温风和煦,手牵手和和气气去用晚膳了?
楚召淮犹犹豫豫地点头,姬恂不生气便好。
“那……那我们出门?”
“不必。”姬恂将殷重山唤来,吩咐道,“派人将叫佛楼的厨子寻到府中来。”
楚召淮:“……”
皇室都是这样吃酒楼的吗?
再次意识到了自己的贫穷。
叫佛楼来的度极快,赶着太阳未落山就匆匆来了,六个厨子战战兢兢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将菜品的木牌奉上。
被姬恂这样一通风轻云淡的安抚,楚召淮终于不再像方才那样战战兢兢,也有闲情看菜了。
叫佛楼他在江南也听说过,奢靡华丽,宾客常年络绎不绝,连碗筷都用的金银,是勋贵人家才能消费得起的酒楼。
看姬恂的饭量,四个菜一汤应该就能糊弄。
楚召淮眼眸一弯,讨好地说:“今日晚膳王爷想吃什么呀?”
姬恂托着脸侧看他,心情似乎很好,懒洋洋道:“什么都可以?”
楚召淮忙不迭点头。
姬恂伸手随意一圈:“将叫佛楼最贵的全都做一桌。”
楚召淮:“……”
楚召淮铁公鸡的大病当场作,差点犯心疾死给他看。
看到楚召淮眼底那熟悉的似骂非骂,姬恂明知故问:“怎么了?”
“没事。”楚召淮赶忙摇头,自己哄自己。
算了。
救命之恩,他也没什么能给的,唯有金银相报。
世子昨日给他四大箱赌注,两三万两总不至于吃空。
姬恂撑着头打量着楚召淮。
本来觉得楚召淮戴着眼纱,仗着别人瞧不见表情时的反应已经足够有趣,如今用眼神骂骂咧咧倒是更有意思。
楚召淮正安抚自己,隐约察觉有道视线好像在看自己。
他疑惑睁开眼朝王爷望去。
姬恂垂着眼漫不经心挑着点心,根本没瞧他。
楚召淮收回视线,心中嘀咕自己草木皆兵。
花重金只为吃一顿奢侈至极的晚膳,楚召淮也算看得开,一嗅到烹菜的香味暂时抹平花重金的伤痕,乖乖在那吃吃吃。
别说,花了银子的就是和他寻常吃的味道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