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以外也沒有旁人,甚至連工作人員都不見蹤影,遠處也沒有高大地浮動著符文的穹頂建築,反倒是一片茂密平矮的綠植。
這裡已經不再是匹配檢測基地。
而是變成了個普通的公園。
謝雲澤說不清楚自己到底為什麼會知道,但總覺得這裡好像來過,而且最先感受到異樣,竟然是自己的腹部。
原本微微隆起的地方不在了,他沒有孩子,覆蓋在上面能夠撫摸到薄薄的肌肉,這已經是他這具身體能夠達到的極限了,日常更多時候反倒是都做的瑜伽。
正觀察著四周的環境,忽然有滾燙的溫度落在他的後頸。
謝雲澤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都似凝滯了下。
他慢慢地回頭,率先映入眼帘是高大筆直的身軀,正微微附身看他,那是張英俊得近乎鬼斧神工的臉,五官精緻,眉眼深邃唇形飽滿,竟不知道為何,在他身上還能找到那幾個怪物的影子。
但是笑起來的時候便不像了。
他笑起來驟然冰雪消融,帶給謝雲澤強烈的衝擊,好似能夠聽到自己胸腔的劇烈震響。
「噗通。」
「噗通——」
「容……」謝雲澤的聲音沙啞緊繃,似還帶著無盡的酸楚。
他也說不清楚到底為什麼會難過,只覺得好像看到這張臉的瞬間,便忍不住熱淚簌簌地涌下來,想要伸出手去擁抱他。
但是先怔住的反倒是男人,伸手將他的淚珠抹去,粗糲的手掌竟是颳得他的眼眶生疼,啪嗒嗒地不由自主砸下更多眼淚。
「別哭啦。」男人無奈地道,「我剛不是說了馬上回來嗎。」
他只是去給謝雲澤買熱飲,剛才用來燙他的就是杯身。
旋即溫暖的熱飲杯,便被塞進他的手裡面,男人細細端詳著他越來越薄紅脆弱的眼眶,實在沒有忍住低低吻了吻他的睫羽,「好啦,下次我不單獨離開了好不好?」
滾燙的吻讓他的睫羽顫抖發麻,連帶著心臟都似灼燒過火把,謝雲澤不知道自己這到底是怎麼了,只能夠痴痴地盯著他。
「我覺得你這張臉……」謝雲澤瓮聲瓮氣地道,「好眼熟。」
男人差點沒笑出聲來,「都見十幾年了,還要怎麼不眼熟。」
旋即他身體微微彎下去,在謝雲澤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突然將他架起來坐在自己的肩膀上,嚇得謝雲澤微微睜大瞳孔,單手還倉皇捧著熱飲,另外一隻手忍不住抓緊了他的頭髮。
入手是有點硬質但是又舒服的觸覺,謝雲澤忍不住輕輕地握住,怕他覺得疼又慢慢地鬆開些。
這應當已經是他第二次在夢裡面,以這樣的姿勢被男人背著了,而且男人好像習以為常似地,走得穩穩噹噹,即便很高也有安全感。
「澤澤。」男人忽然開口。
謝雲澤下意識應了聲,帶著濃重的鼻音,「嗯?」
「以後別哭好嗎,我們都說好的。」男人溫聲道,「看到你哭的時候我會覺得很難過,我會永遠都離不開你的。」
「為什麼你會離開我?」謝雲澤奇怪地反問。
即便不知道為什麼,但是潛意識就是這樣告訴他的,他和這個男人的關係牢不可破,不管是過去還是未來,只有死亡能將他們分開。
可自己已經在很盡力地治療了,他知道自己身體不好,卻也還沒有遠到會丟掉性命的程度,男人的身體也一直都非常強壯。
聽到這話,男人卻只是低低地笑了聲。
笑聲中似乎有很多的意味,讓謝雲澤感受到很強烈的愛,但是也有無奈和迷茫,甚至是濃濃地對於他的不舍,想要永遠留在他身邊。
謝雲澤也變得迷茫起來。
他無意識攥緊了男人的頭髮,好像這樣就能夠將他更久地留下來,男人似乎也不覺得疼,只是背著他安靜地行走。
兩人後面還說了很多話,大多數都是男人主動挑起的話題,應當是為了哄他開心,按理來說謝雲澤應當很吃他這套,因為對他實在是太過信賴與眷戀,毫無防備地就會被他牽著鼻子走。
但是此時,謝雲澤卻不知道怎地,就因為他離開的話題分了神。
久違的恐慌席捲了他的心臟,讓他根本就無暇去顧及其他,甚至從來都沒有考慮過的問題都開始讓他焦躁不安,難道真的有可能會分開嗎……
「容……」他幾次三番想要輕輕喊他名字。
但是更讓人焦躁的是,他竟然無法知道男人真實的姓名是什麼,就好像是什麼無法說出口的言靈,只要喊出來就會改變一切。
越是如此他便愈發焦急,恨不得從喉嚨裡面拼命地擠出字眼,但是到最後太陽都快落山了,照耀在自己身上的日光也都沒有那麼暖和,反倒是有些微微地發涼。
也不知道怎地,謝雲澤輕微打了個踉蹌。
周邊的場景輕微扭曲,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依舊站在原地,面前是噴泉,時不時還會有點水花迸濺出來,落在他的臉頰。
原本穩穩噹噹背著他,溫聲讓他別哭的男人早就消失無蹤,甚至就仿佛從來都沒有來過,只有曠野的微風拂過臉頰。
但是被擦拭過眼眶皮膚的痕跡還在。
謝雲澤愣愣地,就感覺自己的心臟好像是空掉一大塊,嘩啦啦地倒灌著冰涼的風,甚至因為失憶怎樣拼命都回想不起更多的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