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气自心口涌起,不断侵蚀着五脏六腑,针扎一般的刺痛袭击着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一阵又一阵,愈演愈烈。
身体里那沉寂许久的寒毒在此时被脓液中的毒素引发,钟情只能用最后的力气将沈南风死死抱在怀中,尽量减少着她被脓液粘染的可能性。
沈南风并不知道钟情此时的情况,只觉得身上的担子愈发沉重,身后的人轻喘着却毫无动作,仿佛一块巨大无比的死硬石头。
她抓着石壁的手愈发用力,纤细白皙的手指蜷曲着,划出一道道血痕,但仍旧止不住下落的趋势,最终摔落至那堆满死人的深坑里。
沈南风被钟情死死抱着,摔落的瞬间却并未感受到预计的疼痛,可还不等她站起身仔细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失重感又一次传来。
坑塌了。
伴着碎石与纷飞的骨头血肉,二人摔进了一条隐秘的小路。
狭小的坡道里,钟情的身体越发冰凉,像是被冰锥不断地刺穿着每一条血管、每一寸筋脉、每一处骨节,每刺一下身上就又冷了一分,思绪也陷入到了一场又一场血腥且可怕的幻境之中。
他不自觉地勒紧了身上正泛着热气的沈南风,试图汲取着一丝丝热量。
“钟情,你先放开。”
好不容易稳住身体的沈南风推了推在腰间和胸口越缠越紧的手,却发现怎么都推不开后,急促地喘息了两声,低声说道。
身后人并未回应,她这才察觉到不对劲。
钟情身上,似乎太凉了,不像活物。
她艰难地抬起手,解开了脖颈处的扣子,稍稍松了口气。
火折子早不知道飞哪去了,沈南风在自己腰间摸了半天,才拽出来那个被钟情手臂压住的小坠子。
一个用夜明珠雕的小肥狐狸挂坠,只有指甲盖大小。
但就是这个小玩意,陪伴她度过无个沈家祠堂幽闭室里那暗无天日的绝望日夜。
借着小狐狸身上微亮的光和身后滑腻的斗篷,她勉强转了个身,看到了钟情此时的模样。
双眼紧闭,浓密纤长的睫毛上挂着一层霜,鼻尖的呼吸微弱到几乎不可察觉,还带着刺骨的寒意。
他咬着唇,丝丝鲜血从唇齿间溢出,转瞬却像结冰般形成一层血痂,几乎染红了整个下颌甚至脖颈。
这是怎么了?!
据她所知,那脓液里带的毒,可不会有如此的作用!
活了两世,沈南风也没见过如此场面,她艰难地抽出自己的手,触上了钟情脖颈侧面。
血液仿佛被凝固般,流动的极为缓慢,连其中的跳动都变得滞涩且迟缓。
还不等她收回手,钟情像是脱力般垂下头,唇角擦过她的耳边,坠在了她抬起的手臂上。
下一瞬,刺痛感便从腕间传来。
锋利的犬齿刺进白皙细腻的手腕,炙热且猩甜的血液成了唯一能制止寒意上涌的热源。
喉咙滚动间,咬得便愈发深了。
唔~
沈南风痛得闷哼一声。
这声音让钟情混沌的目光清醒了一瞬。
他艰难地松开嘴微微抬起头,露出那双几欲破碎的眼和血痂越积越厚的唇。
下一瞬又重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