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书安回到空无一人的教室,只开了前面的灯,在班里自己一个人坐着。她感觉自己冷静下来了,但是鼻间依旧萦绕着一种潮湿的、腐臭的气味,就是当时山上的那种味道。
不过这应该是心理作用的幻觉;韩书安最喜欢吃妈妈包的三鲜饺子,这就好比是在想起妈妈的时候,鼻间也会萦绕着饺子的香气。
这种心理作用的幻觉简直跟真的一样,让韩书安感到十分的烦躁。
韩书安一直选择遗忘那件事,她是高三的学生,她要高考了。
余雨霏的课桌上摆着一本言情小说,韩书安很不理解,为什么小说以及电视剧里高三的学生,能有大量的时间精力去恋爱或者做的其他事?狗屁不学,等到了结尾,还能皆大欢喜的考上理想的大学。
韩书安今天还有两张卷子没写呢,而且再过不到半个月,就要月考分出快慢班了。韩书安感觉自己压力很大,过去的那件事,她只当是做了一场噩梦。什么寻求真相,什么拯救世界,那都不是她应该做的。我肉体凡胎,我芸芸众生,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高三学生,我想上个好大学,仅此而已。那天晚上,临下山前和祂说的那些豪言壮语,只不过是逞一时嘴快空放狠话罢了,我哪儿有那么大的本事呢?
那就是某一天晚上做了个噩梦而已,好啦好啦,你现在应该把卷子写完,然后晚上在宿舍敷个面膜,最后好好的睡一觉。
韩书安尝试着放空自己的身心,空洞而又麻木的趴了几分钟,然后开始刷卷子,尝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
卷子做了一面了,韩书安感觉自己的心情平复了很多,但有一件事不太对劲,为什么萦绕在鼻间的那种潮湿、腐烂的气味还没有消散呢?
偌大的教室,只有韩书安一个人,她座位靠前,所以进来的时候韩书安就只打开了前面的灯。她坐在光与暗的交界,身后是浑黑的一片,身前是空荡荡的明亮,唯有那种再熟悉不过的气味萦绕在教室的整个空间,不分明与暗。
韩书安默默停笔,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她不对劲。韩书安的视线盯着卷子,头和身子一动不动,左手却已经在桌兜里纠结是应该拿圆规还是拿三角板。
教室的灯突然黑了下来,整个教室黑的只能看见桌椅板凳的轮廓。韩书安瞬间暴起,紧紧地攥着着圆规一扭身,锋利的圆规尖在身后划出了一道凌冽的圆弧。
灯突然又亮了,后面什么都没有。
两根灯管又闪烁了两下,这次似乎是在安抚韩书安:只是电路有点小问题而已。
韩书安的心砰砰的跳的厉害,快步走到后排把后面的灯也给打开了,这才感觉安心一些。
“诶?你们班的灯也不好啊?”
门口探进来了一个脑袋,韩书安有点警惕的看着他,他接着说道:“同学你怎么也没去看新生的晚会啊?”
韩书安又没回答他,按理来说,一个男生,尽管是一个陌生的男生,在一个女生感到怕鬼的时候出现,那个女生多多少少的都会放松一些,如果是害怕到一定程度,甚至会希望他在身边陪自己一下。
可韩书安完全没有那种感觉,她倒更乐意探进来的是一只黑狗的狗头,乐呵呵的朝她吐着舌头。
韩书安觉得这个男生很面熟,但一时间还想不起是谁来。
“哇,你在刷题吗?”他看见了韩书安的卷子,看起来有点高兴,从门口往教室里迈了两步:“你和我一样,也没去看那个无聊的晚会,而是自律的在学习,我们是同类呀!可以认识一下吗?”
韩书安想起这人是谁了,此人常年霸榜年级第一,但他不但没有受人欢迎,反而人人厌恶,连老师也都不喜欢他,因为他虐猫虐狗。
据说有一次他们班的课堂上,一直在传来窸窸窣窣的挣扎声,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在全班惊骇的目光下,从他身下坐着的书包里找出来一只被毁掉了声带的狗,后被他的班主任救治领养。
那天他的班主任气的当着全班的面质问他为什么,当时的原话已越传越模糊,人人八卦相传,总不可能一字不差,但核心观点是:
“我的学习压力很大,我不对任何社交、电子游戏、影视、运动感兴趣,我只喜欢这种虐杀的快感。就和你们学习累了想打游戏或者以其他形式想要放松一样,年纪第一的事情你理解不了就别理解,我和你们这些普通学生是不一样的。”
据说他对于这件事,从来没有想要澄清的意思,不论是谁问起,他的回答都和上面万变不离其宗。其班主任坚定秉持“教育应以育人为主”,拒绝为其授课,多次向校方高层申请把他调班,最终结果,是只要班主任的课,他就得搬着板凳在外面听。
对于这样的一个人,韩书安自然不给他好脸色:“谁和你是同类?不同班级的学生之间禁止串班,请你出去。”
“好好好,我知道我有时候行事古怪,不太受欢迎,不过没事的,我就在高三二班,你要是有不会的题就来问我,哈哈哈哈。”
“等一下!”韩书安突然叫住了他。
“怎么了?”
“你有闻到什么怪味吗?”
他吸了吸鼻子,有点疑惑道:“没有啊,你们班挺干净的。”
韩书安稍稍安下心来,看来这古怪的气味还是心理作用:“没事了,去吧。”
。。。。。。
李井阳离开了,离开前还带上了门,脸色瞬间变的阴冷而又愤怒。
他抬头按住自己的太阳穴,止住自己内心狰狞的嘶吼——该死!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气味,万一要是被现了的话会很麻烦。
他在走廊上一瘸一拐的走着,但是他并没有去他的高三二班,而是确定韩书安依然在教室里坐着,没有动静之后,轻轻的打开了韩书安隔壁班的门。
韩书安的隔壁班里没有开灯,黑暗中,一些混浊腥臭的尸液,在地面上不散不漫的形成一个诡异的阵形。
阵形的中央,竟然是一个没了生气的女生,身体有点巨人观,白色的校服上全是血迹,像是才刚刚被残害,又像是已经死了很久,整副躯体呈现出一种极其的矛盾感。
李井阳搬了个板凳坐下,从后腰拿出了被藏在裤腰带里的羊角锤,看着这间教室的教室门,有点后怕,手有点颤抖。在黑暗中点了一根烟,十分的紧张。
得亏隔壁教室有动静自己出去看了一眼!
要是那个女生顺着味道先过来的话,一眼就全看见了。看见了倒也没什么,也解决掉就是了。
但问题就在于不一定追的上,追不上让她跑掉那可就坏了。李井阳揉了揉自己的腿,有一片瘀肿,这是已经死掉的女生生前用板凳反抗造成的。
李井阳从板凳上站起来,对着阵法嘀嘀咕咕:“快一点、快一点、快一点……”
他没成想献祭一个人要用这么长时间,这完全出了他的预料。
那死者的丹田上,摆着一个佛像,青铜的,大约三分米,这位佛一手置于丹田前方单手结印,一手伸着指向前方,咧嘴大笑——那正是“笑面水佛”!
在一片黑暗中,佛像的眼睛幽幽的流露着邪性。那受害者的躯体,变的比刚刚小了一点,似乎是在被吸收。李井阳杀了人,就是要献祭给祂。
“咦?”
李井阳听到门外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一抬头,和透过门框窗往里看的韩书安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