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丁奉心中已经有了主意,立即便招手唤来了几个军司马。
“看见了吗,东边的魏军军纪散漫,待会咱们就趁着夜色悄悄爬上东边的堤坝,专门攻打胡遵的队伍!”
一名军司马听了丁奉的谋划后,皱起眉头确认道:
“将军,您忘了太傅的吩咐了吗,明日才是咱们前后夹击的约定时辰,更何况吕将军、留将军、唐将军还没有赶到,太傅的兵马也还没有动静,咱们提前进攻,会不会。。。。。。会不会太冒险了些。。。。。。”
那军司马说的也是实情,而且不从将令擅自出击,一向也是兵家大忌,丁奉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沉吟了一小会儿,再次权衡了利弊之后,这才再次说道:
“你说的话,不无道理,但今夜天色暗淡,魏军恰好又放松了戒备,正是突袭的好时机,机不可失,如若咱们循规蹈矩等候援军,只怕明日魏军有了防备,咱们就不好出奇制胜了!”
几人见丁奉主意已定,都点了点头,不再反驳:
“既然将军您主意已定,我们自当拼死血战!”
“对,悄悄爬上堤坝,杀他个人仰马翻!”
丁奉见大家意见统一,也不再犹豫,他当机立断,立即便下达了爬堤进攻的将令!
丁奉身先士卒,首先朝着坝坡冲了过去,可当他往上攀爬之际,却发现这坝坡极其陡峭,本就难爬,再加上甲士们身上又都穿着几十斤重的铁甲,想要登上坝坡更是难上加难!
“将军,怎么办,坝坡陡峭,霜露又结了冰,坡上又陡又滑,将士们都爬不上去!”
丁奉眼见受阻在了坝坡之下,眉头紧皱了起来,过了片刻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即唤来了身旁的亲兵:
“来,快帮我卸甲!”
几名军司马听了丁奉的话后,顿时恍然大悟,就这样,吴军上下尽皆脱去了身上厚重的铁甲,将难以携带的长兵器也尽数摞到了坡下。
吴军没了厚重甲胄和长兵器的羁绊,身手明显迅捷了不少,全军上下此刻尽皆轻装上阵,悄悄攀爬起了坝坡。
丁奉和他的亲兵营率先爬上坝顶后,顾不上彻骨的寒冷,再次确认起了胡遵大营的情况,只见魏军大帐之内,上下将士尽皆都在饮酒御寒,很明显,他们根本并没有想到吴军会从身后的北面袭来,因此毫无戒备。
不多时,丁奉见麾下三千轻装短兵的战士全部上了大坝,不再犹豫,立即便命鼓手擂起了战鼓:
“将士们,随老夫冲杀过去,封侯赐爵,就在今日!”
“杀啊!冲呀!!”
三千吴军此刻斗志如虹,呼啸刺骨的西风非但没有击垮他们的意志力,反而让他们更加的亢奋了起来!
“什么声音?!”
亲率麾下将士猛攻了一日一夜,疲惫不堪的胡遵本来打算和麾下将士好好的休整一夜,他死也不会想到,吴军竟会从北边杀来。
“好像,好像是吴军!”
将军韩综本是东吴名将韩当的儿子,乃是东吴的叛将,此刻手中还举着酒樽的他一听就知道帐外是吴军的金鼓声。
胡遵见状,当机立断,立即便下达了将令:
“快,快叫前锋营随我御敌,韩将军、桓太守,你们立即领着其余两万人等返回徐塘北岸,保护大都督!”
胡遵明白,此时此刻如若让吴军抄了北边大都督司马昭的大营,那自己就算有十颗脑袋,都不够砍的,所以他决定亲自留在坝上抵御突袭的吴军,让韩综和乐安太守桓嘉两人火速带领大部北上保护司马昭的主营。
夜色中,数万魏军看不清楚对面究竟有多少人马,毫无准备的魏军惊慌失措,一见大部分同伴向北跑去,竟然争相逃窜了起来!
“快跑啊,吴军来了!”
“救命啊!好冷啊,好冷!”
一部分魏军在胡遵的指挥下倒也恢复了一定的战斗能力,但魏军整体的崩溃已经成了不可避免的态势。
诸葛诞发现敌情后,立即抽调了一部分兵卒赶去了东边大坝上救援,可胡遵麾下的魏军此刻混乱不堪,援军阵型时时被自家溃军冲散,根本无法有效作战。
胡遵勉励支持,混战了足足两个时辰之后,天色终于泛起了鱼肚白。
();() 就在这时,远处南北两方再次传来了阵阵的喊杀声,浑身鲜血的胡遵极目远眺后,绝望的发现,这两支部队并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魏军。
这当然是诸葛恪和吕据的两路大军!
胡遵见麾下将士过于恐慌,已经到了指挥失灵的地步,无奈之下只能也向北逃去,魏军上下见主帅也逃了,军心彻底溃散,争着抢渡起了浮桥,成千上万的魏军争着挤着过桥,一时之间竟将浮桥塞得满满当当,此刻摇摇晃晃的浮桥之上尽是被挤住而动弹不得的大魏甲士,南岸慌不择路的士卒却仍旧还在疯狂的往桥上塞!
已经过桥的胡遵眼看着摇摇晃晃宛若秋千的浮桥已经岌岌可危,急忙嘶吼着下起了命令:
“不要挤,不要上桥了,南岸的将士们,不要再上桥了,退后,退后!”
可此刻魏军人人都想活命,哪里还肯听胡遵的命令,就这样,摇摇欲坠的浮桥终于不堪重负,‘啪’的一声超载断裂了!
上万魏军有的因拥堵而落入刺骨的冷水中被活活冻死,有的甚至因互相践踏而活活被挤死、踩死、压死!
至于率先北归的韩综、桓嘉两人,直到此刻还没有来与胡遵汇合,估计也已是凶多吉少!
在亲兵的拥簇保护下,成功跑过浮桥的胡遵,此刻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没来得及渡桥,留在徐塘南岸的大魏儿郎被吴军残忍的屠杀,绝望懊悔到极致的胡遵此刻伤心欲绝,竟忍不住趴在徐塘北岸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我大魏的儿郎们啊,是我胡遵对不起你们。。。。。。”
胡遵那摧人肝肠的哭吼声,南岸魏军的惨叫和吴军的怒吼声,伴随着呜咽的西风,就这样宛若哀乐一般顺着长江东入大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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