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这才天色灰蒙蒙的,夕阳西下,唐子嫣想到两人下午回来就胡闹到现在,不由红了红脸。
外头却是一阵喧闹,她迷蒙着双眼,实在累得不轻,蹭着赵玄凌的胸膛,在他抚着后背的动作下很快又睡了过去。
“怎么回事?”赵玄凌扯下帘子,低声问外头候着的霍嬷嬷。
翠竹已经去打听了,很快便回来道:“回将军,是之前送走的那对姊妹花,给衙差又送回来了。”
童嬷嬷却打听得更多,毕竟她懂得规矩,偷偷塞了一个荷包给衙差:“将军,那对姊妹花只怕是来郡公府指认,究竟是谁把她们两人送去给太子太傅的。”
圣人要收拾太子太傅,府上的美妾是谁送的,都要弄个一清二楚。
死掉的实在寻不到去处,也就罢了,但是新近送去的,便有迹可循,圣人哪里会放过?
赵玄凌一挑眉,替睡着的唐子嫣掖了掖被角,便要起身。
唐子嫣其实没睡沉,迷迷糊糊中听见童嬷嬷的话,一个激灵便醒了,再没睡意。
开什么玩笑,那对姊妹花虽说是凌静薇安排,最后却是她从牙婆手里买下的。要是凌静薇跟牙婆对了口供,一口咬定姊妹花是唐子嫣要送的,这该如何是好?
唐子嫣抓着赵玄凌的手臂,低声跟他说了自己的忧虑:“虽说后来我转送给了三弟妹,但是谁能作证?府里的下人都是郡公夫人管着的,不一定会替我们说话。”
秋曼雁最偏心这个赵玄轩,巴不得帮他撇清关系,府里的下人都是她牢牢握着的,哪敢多话?
赵玄凌拍了拍她的手背,摇头道:“不必太过担心,指认的是那对姊妹花,不是三弟妹。”
唐子嫣闻言,倒是放心了些许。
府里的下人或许跟郡公府多多少少因为卖身契的关系不会说实话,但这对姊妹花到底不是府里的人,应该不至于胡说八道。
再说,赵玄轩之前待两人颇好,转眼就把她们送给了太子太傅那样的糟老头,只怕给折磨得不行,哪里会替三房说好话?
唐子嫣心里稍定,起身简单沐浴后,穿戴整齐,却拦住了赵玄凌:“我过去瞧瞧便好,总不能让他们反咬一口。”
赵玄凌握住她的手,微微勾起嘴角:“我们一起去。”
想到这位冷面将军的杀伤力,足以让那对姐妹花说话更谨慎些,唐子嫣到底还是点头了。
这边两人乐意融融,凌静薇却急得在屋内走来走去,焦急道:“三郎,这该如何是好?那对姊妹花居然给送过来指认,要指着说是你,被圣人知道了,仕途不是要完了?”
赵玄轩却是胸有成竹,不在乎地笑笑:“你就别操心了,我心里有数,她们不会乱说话的。”
凌静薇赶紧坐在他身边,低声问道:“你这么有把握,她们不会指认你?”
“嗯,娘子只管放心好了。”赵玄轩在送走姊妹花之前,跟她们很是缠绵了几日,好话说得不少,话里话外却透露着太子太傅三番四次想要讨要她们,都被自己拦住了。
只是装出忧虑了几天,最后实在是姊妹花看不过去,追问了几回,赵玄轩才勉强说了。
听说自己的郎君仕途要被太子太傅扼杀,姊妹花心疼得泪眼婆娑,最后咬咬牙,说要替赵玄轩讨好这位太子太傅,好保住了仕途,以后也有办法救两人于水火之中。
赵玄轩就等她们这番话,流露出一番依依不舍后,才送走了两人,并承诺以后绝对会接回她们的。
姊妹花深信不疑,其实像她们流落于此,未来其实已经可以预知了,根本好不到哪里去。
但是赵玄轩一表人才,说话情深意重,让她们心里燃起了希望,把他当做了救命的稻草,想要牢牢抓住,哪里会忤逆他的话?
去太子太傅的府上,也算得上是赵玄轩欠下她们一个人情,以后有求于他,姊妹花到底还有一条后路,这才答应下来的。
谁会想到太子太傅却是个如此混账的老头子,把两人折磨得遍体鳞伤?
这对姊妹花入府时还是白净娇俏,谁知才去太子太傅那里没几天,就消瘦得脱了人形。双手上被衙差扣了枷锁,步伐蹒跚,宽大的衣裳都遮掩不住两人脖子和手上的青紫伤痕。
唐子嫣看得心里发毛,不知道这对姐妹花究竟受了多大的罪,双手的伤痕显然是被绳索一直捆绑住而留下的,脖子旁边还有着牙印子,必然是被咬的。
太子太傅收押已经好几天了,牙印还在,可见当时用了多少力气,只怕再用力点,就能把这块肉都咬下来。
原本姊妹花漂亮的一双眼睛,如今灰沉沉的,失去了原先的明亮,变得麻木和冷淡。
唐子嫣看得偷偷皱眉,这对姊妹花比她预料中过得更凄惨,会不会借此咬住赵玄凌不放,好留在郡公府?
☆、倒霉催
衙差押着姐妹花到郡公府的花厅,先是给上首的赵胜和秋曼雁告罪:“打扰郡公爷和夫人了。”
赵胜摆摆手道:“公务在身,何罪之有?”
姊妹花跪在冰凉的地上,瞅着楚楚可怜。
衙差也不多寒暄,指着两人道:“郡公爷,她们可是府上采买的丫鬟?”
赵胜摸着胡子不说话,唐子嫣上前一步道:“是我院子里缺了丫鬟,三弟妹便让人叫来牙婆,当时我是挑了这两个姊妹花。只是她们一靠近将军就哆嗦,打翻了水盆不说,还吓得说不出话来。”
她叹着气,无奈地道:“实在无法,我只好转送给了三弟妹。至于这姊妹为何会在别人的府上,我就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