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了,我只是不小心丢了点毒药进去,绢子阿姨就死掉了……」
他到底在说什么?
若宫瞠目结舌的看着面前的少年,完全无法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事实!
他在说什么?
若宫的大脑一片混沌,完全无法往下思考任何事。
看着他的表情也知道他的想法,鸣海眯起眼睛露出艳丽笑容,轻轻的、缓缓的将那个无法辩驳的事实再度重复一边。
「怎么办呢?若宫先生,因为绢子阿姨她勒索我,我一下子控制不了情绪,就将她毒杀了。」
一连串无法让人接受的事实摆在面前,让若宫大脑一片空白,映在眼帘深处的就只有绢子死不瞑目的脸,和少年温柔的笑容。
这巨大的发差让若宫全身上下都如同置身冰窖之中,寒意让全身冻结。
所以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鸣海脸上的笑容,听着从那张嘴吐露出来的真实。
「若宫先生可以体谅我的吧?毕竟若宫先生为了知道我的事,特地去拜托征信社调查我家的事……」
他知道了?
若宫带着惊恐的眼睛看向对方,为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别人监视着而感觉到发自于内心深处的害怕。
越是看到他这种惊慌的表情,鸣海就笑得越是温柔。少年伸出手来,向着他的脸上抚摸过来,若宫眼睁睁的看着那双细白的手越来越近,反射性的闭上眼睛扭过了头。他这种反应让少年发出低低的笑声,脸上还是感觉到手指冰冷的温度。
「那个侦探告诉您不少事,包括绢子阿姨想来勒索我的事情对不对?我太喜欢父亲了,如果让绢子阿姨把父亲当初的事抖露出来,我会很伤脑筋的。可是绢子阿姨的嘴很不牢,我担心钱解决不了,唯一的方法就只能将她杀了。」
鸣海轻轻叹了口气,表情无奈,就好像是知道一个小孩子做错事的表情一样,充满了怜悯。
「您知道了什么?过去的事?绢子阿姨过来勒索我的事?您不是明明白白的告诉我还是分开比较好,却在私底下做出这种事来,我真不知道您到底在想些什么……冰见家的财产果然是好东西啊,只要抓住了把柄就可以为所欲为。这个世界如果什么事都可以用钱来解决,不是太好了么?」
若宫心中一沉。
和刚才那种恐惧感相比更深沉的感觉涌上来,能够若无其事的在这里讨论着「杀人」这种话题,甚至面不改色的夺去了一条人命,这都让若宫有一种置身恐怖小说之中的感觉。
鸣海笔下的杀人犯永远都是高傲冷漠、充满智慧,将想要缉拿他们的侦探员警们耍的团团转,在他的笔下所宣导的不是正义战胜邪恶,反而是扭曲的人性更占了很大部分。
而如今难道说,鸣海也如他笔下的人物一般么?
一想到这里若宫就觉得一种想要呕吐的欲望从喉咙深处涌来,本来以为鸣海的黑暗面在那天就看得清清楚楚,此刻若宫才知道自己想的有多天真。
而现在这孩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鸣海的这种说法岂不是把自己和这种贪钱的女人摆在一起?
「我不是为了冰见家的钱!我只是单纯的想要帮你……」
「我不是说过不要去探究过去发生的事么?我不是说过那样做会让我们之间什么都不剩下么?你明明知道这种结果,还要去追查,不是为了勒索我是为什么?」
原先温柔和缓的声音一下子拔高,突如其来地转变让若宫的耳朵发出「嗡」的一声,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原先抚摸着自己脸颊的手指竖了来,伴随着高昂的声音恶狠狠的割了下来!脸颊上一阵热意流淌而下,若宫闻到了些微的血腥气,他知道自己的脸已经流血了。
与受伤相比更让他恐惧震惊的是鸣海的态度,他从来没想过少年对自己的想法居然是这样激烈。不,也许是意识到了,却潜意识的加以回避罢了。那个温柔的、靠在自己身上看着樱花散落的少年已经在提出分手的那一天起完全消失了,站在这里的少年时另外一个「冰见征夏」。
仿佛经过那天的分离,让潜藏在那副纤细身体里的魔物跑出来一般,笼罩在这副纤细身体上面的,是压抑而阴沉的暗色,让人心生恐惧。
耳边传来急促的呼吸声,若宫却不敢回头,生怕一转头就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他只能被动的坐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该怎样面对眼前的事。
应该报警的,毕竟这是杀人。
可是如果报警,第一个受到伤害的就会是鸣海,这是他最不想见到的结果。
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专门来敲诈勒索的女人而伤害了自己喜欢的人呢?
一瞬间在若宫的心中已经作了决定。
「……不管怎样,现在那女人手中的茶杯除了她自己的指纹之外就是你的指纹了,如果报警的话,你想想警官会说什么?」
轻蔑的笑声在耳边响起,若宫垂下眼帘,感觉到胸口中有什么东西碎裂掉,随后又迅速的拼凑起来。
「我没有动机……」
「当然有,如果说你也是觊觎冰见家财产的人,和绢子勾结勒索,结果因为分赃不均而杀人灭口,这个藉口如何?」
「……」
若宫握紧拳,知道少年说出这番话的意思是什么。他不肯原谅说出离开和分手的自己,就这样想让自己顶罪。如果是他的心愿的话,为了守护自己喜欢的人,这样也可以,起码就不用再两种选择中来回摆荡,而且还可以补偿自己的良心。
若宫没有接着说下去,他等着最喜欢的人说出自己的罪状,也等着为那孩子赎罪的一天。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却也像是什么都没看出来,鸣海没有说话,仅仅是那只沾染了血液的手在若宫脸上缓缓抚摸着,过了好久才长长的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