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们明天再来看——”
“不用,我想一个人呆着。”秋臻说得有些不近人情,抱着胳膊转向有窗户的那个方向,尽管他什么也看不见。
秋铭比划了两下,让各位见谅,大家自然也不会真的和秋臻动气,知道他现在心情不好——换做别人遭遇这样的事,也未必能有什么好脸色。
他们一个接一个离开了病房,因为祖唤坐在角落里,居然没有人发现他。最后就只剩下他跟秋臻。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秋臻是因为看不见,不知道病房里还有人,祖唤则是存了几分私心,想多在这里待会儿,恐怕往后就没这样的机会了。
但没过一会儿,秋臻突然掀开了被子,等到祖唤意识到他是想要尝试站起来的时候,秋臻已经离开床踩在了地上,几乎是在他身体向一旁倾斜的同时,祖唤快步上前扶住了他的腰。
秋臻双腿无力,加上还架着支具,他全身的力量都下意识向祖唤倾斜,即便祖唤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两个人个头都高,加上不受力,他们还是双双倒在了地上。更准确地说,应该是秋臻倒在了祖唤身上。他的吸氧管也被一并扯掉,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推搡两下无果后只能泄气地将头埋下。
“你不跟着他们走,是想留下来看我的笑话吗?”秋臻额头抵靠在祖唤肩上,此时因为无法站起来的痛苦以及被人撞见脆弱后的愤怒,让他暂时忘记要跟祖唤保持距离。
祖唤用力支撑着他的腰,确保他不会受伤,然后才回答道:“不是……赵医生说,你的眼睛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做手术了,手术成功的几率很大。”
憋了口气哽在喉咙里,说出来之后他也没觉得好受到哪儿去。
“那腿呢?”秋臻冷笑。
祖唤的脖颈被秋臻的头发扎得很痒,手臂上的青筋全鼓了起来,深呼一口气后他轻声安慰:“腿也会好的。”
下一刻,秋臻冷不丁地咬上祖唤的肩膀,带着凉意的手捏住他的脖颈,咬得很用力。
祖唤沉默地受着,这点疼痛算得了什么?恐怕还不及秋臻所受的万分之一,他甚至自私地想要秋臻咬得更重些,也好减轻他负重的内疚感。
但秋臻好像料事如神,下一秒就停下了,他胸膛还轻微地起伏着,但理智已经渐渐回笼,他紧蹙眉头咬牙说道:“扶我起来。”
祖唤小心地半跪在地上,刚准备直接将秋臻抱到床上,但马上又打消了这个念头,秋臻这么着急地想要知道双腿的情况,恐怕不会希望被人刻意对待。
他将秋臻扶回病床上,重新给他戴上吸氧管,“我去叫医生……”
他想让医生过来看看,刚刚那一摔虽然有他在下面垫着,但他还是担心有事儿。
“站住。”
祖唤停下看向他,沉默片刻后提醒道:“我还在。”
秋臻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太过无语,他循着声音望过去,勾起嘴角笑了,纱布覆着他的眼睛,所以仅从嘴角的弧度很难分辨他此刻心情如何,但开口说话的语气冷得很明显:“谁让你来的?”
祖唤提了一口气,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外面有人经过,但并没有在病房门口停留太久,脚步声便渐渐远去。
“又是秋颂?他自己在国外没有回来,就让你过来,是吗?”
“他想回来,但因为护照——”
“所以你的确是他叫过来的?”秋臻问得有些咄咄逼人。
祖唤叹了口气,“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跟秋颂没关系。”祖唤深呼一口气,鼓起勇气继续说,“是我害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对不起。”
秋臻微微侧了侧脑袋,看起来有些困惑,“你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你的假期本来不会那么早结束,是我不合时宜的举动让你提前结束休假,才出了这样的事。对不起。”
秋臻之前说的话虽然不好听,但有道理,如果喜欢打扰到了别人,就怪不得被讨厌。
人都是贪心的,以前妥帖藏好爱意,相处也是点到为止,但祖唤偏偏又想更进一步,即便知道后果是什么,他还是做了。可后果不是他能承担得了的,新的平衡难以找到。
现在光是变回从前那种相处都是奢望。
“该道歉的人迟迟没有出面,不该道歉的人倒是上赶着过来了。”秋臻的声音打断祖唤的走神,“我出事跟你没有关系,但是——”
祖唤看向他,他没说完的话就像是高悬于头顶的铡刀,只等说完就放下来。
秋臻按了按太阳穴,语气疲惫,“我近期的确不想再见到你。”
【作者有话说】
明天又见哈哈哈?
僵持
“好。”祖唤点了点头,明知道秋臻看不到,也还牵强地挤出笑容,“你好好休息,我回去了。”
他魂不守舍地转过身,没防备地径直撞上桌子,桌上的花全掉在地上,他顾不得腿侧的钝痛,手忙脚乱地蹲下捡起来,花瓣却碎得到处都是。
“抱歉,这些花……我会赔给你。”
“不需要,我看不见。”秋臻冷冷地说道。
“他们送花过来,大概也只是为了降低消毒水的存在感,花很好闻。”祖唤将碎掉的花瓣扔进垃圾桶,又抽了几支红玫瑰插进花瓶里。
临走前,他将花瓶往秋臻的方向推过去一点。走到门口,他轻声说了一句再见,秋臻已经躺下,并没有回应他。
祖唤回了一趟祖家老宅,管家引着他到了祠堂外,祖唤在门口停下。
“我就在这里等奶奶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