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师。”沈皎反应过来后,赶紧跟上。
进入听涛居后,沈皎看到屋内的布置很是清新雅致,墙上还挂着一幅竹林七贤图,虽然作画人的水平没有像门外牌匾上一样是大家之作,但其水平也算不错了。
张博钧在进来后,便吩咐小二上几盘点心和茶水,然后转头对着弟子道,“这思贤楼里所挂的书画,都是在这里比试的士子所作,之后有的士子便将自己所作的书画赠送给思贤楼。”
沈皎点了点头,对着老师道谢。
她知道这种将自己作品送给思贤楼,摆在这里,也是一种经营自己的方式。能来到这雅间的客人,很多都是达官显贵,王公贵族,若是能被其中一人赏识,其未来的前途可期。
所以,这样的选择是大部分寒门学子所愿意的,至于世家子弟,大部分是不屑的,一来是清高自持,二来是自己有背景,自然不屑将自己的墨宝挂在酒楼中,供人随意观看。
之后,小二便将茶水点心送了进来,张博钧在其摆好后,问道,“下面的都是谁,今日比试什么?”
小二将赶紧回道,“回老爷,今天是卫家的卫赜公子和山东案首颜楠公子的比试,这是两日前就定下的,围绕在这二位公子身边的多是京城和山东的举子。”
“至于比试什么,小的没什么学问,见识浅薄,就不是很清楚了。”小二害怕贵人怪罪,又紧接着道,“不过,老爷想要知道,将这扇侧门打开,下面的对话和所做的事情您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嗯。”张博钧在听到这句话后,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钱袋递给了面前的小二,“你下去吧,有事再叫你。”
“谢老爷赏赐,小的这就告退,您有事拉下这绳,外面的铃就会响,小的立刻就会进来。”小二拿到钱袋后,感受着里面的重量,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实了,说完后,便赶紧退下了。
沈皎看着刚刚小二指着的绳,连接外面的铃铛,不禁觉得这家酒楼真的很不一样,毕竟这样的设计可要花费不少的银钱和功夫,一般只在富贵人家的府中才能看到。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她现在的心思全部在下面的比试上,特别是一场有卫赜的比试。
“老师,这山东案首颜楠才学如何?”沈皎好奇的问道。
不怪她这么好奇,毕竟这么长时间在京中还没有人愿意敢和卫赜比试。这位山东案首若是没有几分才学,仅凭卫赜在京中的盛名,就不敢比试,更何况她刚刚见颜楠的神情可是骄傲自信的很。
“我也没有见过颜楠,不过最近其来到京中后,闯下了不小的名声。”张博钧喝了口茶水。
沈皎听出了老师话中的意思,没见过,不代表不了解。
张博钧在喝完后,便接着道,“颜楠出身山东颜家,年十九,是颜家这一辈中资质最好的,聪颖绝伦,文采斐然,可谓是少年英才。”
“他前来京中的这几日,已经和多人比试,均是胜出,其中就有几个卫家子弟,之后便听说了卫赜的名声,便向其下帖约试,并放言若是卫赜输了或是不来,便是卫家这代无人,不如颜家。”
“不过没想到会是今天,如此,今日可谓是不虚此行。”
胜出
山东颜家与七十二贤之首的颜子并没有关系,但也是经历两代王朝的门阀世家,其世代居于齐鲁之地的山东,出仕的子弟遍布朝中,现任宰辅颜思便是现任颜家家主。
在大齐,论名望能和其媲美的家族也只有卫家了。
所以,颜家自来喜欢和卫家一争长短,而卫家对此却不甚在意,但面对颜家的挑衅,卫家也从没有退缩过。
颜楠此举,除了是自己的意愿外,更多的是家族的意思。
沈皎知道,这便是门阀世家之争。
正因如此,她对下面的比试就更好奇了,特别是其中一人还是卫赜。
“老师,我将侧门打开吧。”沈皎对着张博钧提议到,她现在有些迫不及待了。
张博钧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笑着点了点头,对于这样两个优秀的后辈的比试,他也是非常期待的。
沈皎将侧门打开后,两人正面对面跪坐在大堂中,旁边的士子们也跪坐在两人身侧,一副坐而论道的场面。
此时,颜楠正发表着自己的观点,侃侃而谈,语气中有着少年人意气风发的傲气,“楠以为于蛮夷之地,以应遣人教化之,必能使其归顺。古圣王继天立极,以临御天下,礼乐昭明,立纲陈纪,教化四达,垂衣拱手而治,故我华夏以强于蛮夷,此为圣王之仁,教化之道也。
蛮夷之人,譬如禽兽,目无人伦,不知礼数之所在也,故其不尊君王,性喜杀戮,为民生害,此乃无圣贤教化也。
……
若圣上效先前圣王之教化于华夏之道,多遣饱学之士教化,必然使其知道义,懂纲常,尊君上,感而化之,此乃圣上之大德,旷世之功也。如此,必能不费一兵一卒,使其归顺,为我大齐之土地。”
其说完后,傲然拱手,对着对面的卫赜道,“此为我之浅见,敢问卫兄有和见教。”
因为颜楠论述时,声音意气风发,虽然不是洪亮之音,但四周都安静无声,所以在楼上的沈皎听得一清二楚。
她如此也算知道,现在比试的内容,这是对外族政策的论述,这自古一来都是讨论的焦点,由颜楠的论述来看,其是主张以教化来改变外族的思想,从而达到使其不战而归顺大齐。
这样的观点,是大部分文臣的想法,其观点更偏向于主和,而历代君主也都一直在试用着这个方法,不过效果并不好。
她觉得这大概是文人心中的浪漫主义和理想主义,没有上过战场,没有见过血腥的杀戮,总会抱有一些一厢情愿的想法。
不过,也不是说这个想法是错误的,因为教化之道,是在从根本上改变人的想法,让其真心的归顺,不生反叛之心,不过这样的做法,需要的时间太长太长,而且若只用教化,不动兵戈,是根本压不住那些好战分子的野心的。
她对于这种只教化的政策,是不认同的。但其文采斐然,且能在这样的年龄就对朝堂的政策有自己的看法,还能再众人面前侃侃而谈,这就已经远超其他的举子了。
这颜家颜楠确实远超众人。
正当她思考时,那道熟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如琴声般优雅,徐徐道来,“多谢颜兄指教,见教不敢,以下是赜一人之言,请诸位包含。
赜以为蛮夷之地,现应兵甲为主,再以教化辅之。蛮夷之人,乍臣乍叛,其心冥顽,可仁感者甚小,其气悍勇,不可义结也。故屯兵塞上,已被其患。
戍边之兵,且耕且守,其来则拒之,去则追之,如是,则事有备,大齐无骚扰之患,边境无虞,民安和乐,故边戍不可以绝也。
……
若其举国归顺,则再行教化之道,得其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