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旧历七月十四,在她们这个地方七月十四也俗称鬼节,在这一天她们这都会祭祖,会在这一天做一些特殊的饭菜,在开饭之前会将所有的菜端上桌,碗中乘上米饭,摆好筷子,还会再用单独的一个碗倒上白酒放至桌子的最上方,由家中的长者开口念叨着死去的亲人来吃饭,待所有的供奉流程走完之后她们才会上桌吃饭,在鬼节这天天快黑之前,每家每户都会提上提前买好的火纸到外面去寻找一处空地去烧,她们这的说法是给逝去的人钱花。
鬼节在季忆惜的家乡的说法是:地府通往阳间的大门会在这一天打开,所有死亡踏入地府的人的灵魂会在这一天得到恩许,获得自由来至人间,尽情的享受着人间还在的人为其供奉的香火和祭品。他们的灵魂在这一天是自由的不受任何的拘束。
在季忆惜的家乡,她们这赶大集的日子是缝农历的三、六、九这几个日子是大集,季忆惜也计划着在七月初九的时候带着老公去赶集,趁着时间早东西都还未涨价去提前将七月十四那天要用到的东西都买好,时间还空闲的情况下也带着他去到处走走逛逛,让他感受下她家乡的赶集文化。
在七月初九的这天早上季忆惜便早早的就叫醒虞池早早的起床,简单的吃过早饭后季忆惜便带着虞池一起出门。
从家里出大约四十分钟左右两人到达了集市,这次的集市因离鬼节比较近的缘故,所以来赶集的人特别多,两人到集市时还不到八点,可集市上早已经挤满了人,两人站在集市入口处探头往前看只能看见一片黑压压的人头,完全看不清集市上摆着的摊摊。
虞池看见来来往往集市上缓慢移动的人群,心里也是有一些诧异的,这也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在驻足呆愣了片刻后他又低头看看老婆挺着近七月的孕肚,心中也有一些担心,生怕一个不小心伤着宝宝和老婆,他想开口说不进去了可看到老婆脸上的期待最终没有说出口。
他紧紧的握住老婆的手,他的身子稍微往前一点,自己每挪动一步才让自己的老婆挪动步子,他就像一个探路者一点一点的往前探路,确保是安全之后才让老婆涉足。
季忆惜将自己的右手全权的交给老公,安心的跟在他的身后,全没有担心人多会被挤到难行。
两人在涌动的人群中慢慢的走动,在经过的商摊中挑选买下了需要的东西,季忆惜数着虞池手中提着的商品,仔细核对盘算着,又在心中算了下,确保鬼节当天需要准备的东西都已买好无漏。
在所有的必要用品都买好之后,季忆惜便计划着带他去到处逛逛,也带他去看看她们这边的集市另外不同的热闹。
季忆惜带着虞池朝着自己记忆的方向走,约至走了十来分钟后到了那处熟悉的地方,两人走到一处停放着算卦看八字的摊摊边,这个摊位也很简约,一张桌子,一个短凳一个长凳,外加一个算卦老先生,桌子对着人群的那一面贴着纸,上面写了算卦,看八字,面相等醒目的字,桌子上摆着历书,红纸,笔等算卦需要的东西。
老先生坐在短凳上,此时他正在给坐在长凳上的人解说算卦之人的八字命格,长凳上还坐着其他正在排队等候算卦的人,除开算卦本人在认真的听之外,坐着排队等候的人也在认真的倾听,好似在听看他是否算得准,也好似看热闹般听别人的未来命运。
虞池看到这一幕略微感到有些诧异,心想着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迷这个东西,他转过头看自己的老婆,在看到老婆也是一脸期待的神情,便收起了要准备说出口的话。
季忆惜也注意到了虞池的表情,她知道他的老公知识渊博,受过的教育多,接触的都是凡事讲究科学类的,压根不信她们这种的鬼神命运之说,也就对他简单的解释:“这是我们这边的独有算卦,占卜非常灵验的老先生,他的厉害之处是占卜命中会出现的大的灾祸。”
虞池对于老婆这完全的鬼神之说非常的不解,人的未来命运会如何别人又怎么会知道,命运都是在自己的手上,根据自己不同的抉择呈现出不同的结果,可眼下老婆完全的相信,他也只能将其理解为老婆自己所谓寻找的精神寄托而已,也就没有出言给老婆泼冷水,带着半信半疑的回应了一声哦,继而道“这样啊”
“那可不”季忆惜的语气带着有一些的傲娇,又继续的介绍着算卦老先生如何的厉害,“不管是吉卦还是凶卦他都可以占卜到,若是吉卦你可以不信,但是是凶卦的话那就得注意了,基本上我所知道他占的凶卦最后都应验了。”
虞池听着自家老婆说的这有板有眼的,这一下已经把他说懵了,内心也难免有些紧张,他知道老婆是要准备去算一卦,他真怕这位老先生待会会说些什么不好的,最后真像老婆说的那般应验的话就不好了,此时他在心里默默的祈祷这位老先生待会能够说点好听的,占卜的是吉卦。
可有些时候心中所祈求的并不会如愿的实现。
刚才逛街买东西都是虞池走在前,现在两人对调了一下位置,换成季忆惜在前领着虞池往前走。
季忆惜右手牵着虞池空出来的左手,两人站在后面耐心的等待着。季忆惜专心的听着老先生给那些求卦的人解卦讲解,虞池没有事干加上刚刚被老婆那么一说也在旁边认真的听着,季忆惜听得入神,可他却听得云里雾里,对这位算卦的老先生的口才连连点赞,能够把那些人讲得连连点头回应说得真准,就好像去寺庙里进香的信徒般,一脸虔诚。
等了约半个小时终于到她们了,季忆惜拉着虞池往前走去,坐在了那条长凳上。
算卦老先生看着眼前的两人问道:“你俩是夫妻对吧?”
“对的,对的”季忆惜快的回答了老先生的问话。
“那你俩是谁想要算呀,还是说两个人都要算呢?”算卦老先生问着。
这次季忆惜没有立即回答老先生的问题,而是回头看了看虞池,看见虞池点头后才回过头回道:“算我们两人的吧。”
“那你们两人把你们的生辰八字写在这张纸上。”算卦老先生在说的同时也从桌子上抽出两张红纸和一支笔递到了季忆惜面前。
季忆惜接过纸笔写下了自己的生辰八字,写好之后将另外一张红纸和笔交给了虞池,虞池接过后也快的写上了自己的生辰八字,写好后把纸笔一起递给了算卦老先生。
老先生在接过纸笔后,把笔放在了桌子上,两张写后生辰八字的红纸平铺在桌子上,算卦老先生双眼认真的看着红纸上面两人的生辰八字,他看了足足有两三分钟的时间,又抬眼看了两人一眼,又再次的看向红纸,期间眉头处有一点点皱纹。
季忆惜和虞池两人看到算卦老先生这样一副神情,心中都有些隐隐的不安,两人皆都因为紧张紧紧握住对方的手,安静的等待着算卦老先生的解答。
“老先生,这是看出什么不好了吗?”季忆惜率先打破这一份沉寂,也还有心中的那份不安。
“不好意思,让两位年轻人久等了。”老先生很礼貌温和的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在表达完歉意之后又继续说着,“人生中会有缺憾也会有圆满,这两者可以是单独存在,也可以是并存。人的命运之书早早就已写下,只需安心的过好当下,做抉择之前多三思,避免留遗憾。”
“人的一生也不会永远顺遂,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放弃,只有坚持了才会看见希望也才会看见光,心中有光,所见皆亮。”
两人听着老先生的这一番话,好似懂了却又好似没懂,听着这近似人生哲学的话,完全跟解八字命运没有任何的关系,两人都一脸茫然的看向算卦老先生。
算卦老先生看着两人一脸的困惑茫然,也知道对于这两人来说以当下这种情况是不会理解的,也只有到那一天时才会懂得这话中的含义。
未经历之时所有的话对听者而言一切皆是无根的空谈之语,只有在经历过后才能懂得前人说这话的含义,可真的到懂的那时一切都太过于迟,只能徒留遗憾和悔恨。
他希望两人永远都不要懂这些话的含义,也永远不要经历,两人的命运即将出现分叉点,他一生从事算卦,见过的卦象很多,唯独这次他异常的希望这次是自己算错了,可是人生的命运在最一开始便已注定,他也只能透过卦象提前看到未来,并不能左右决定,每个人的一生的棋局早已在选择出生的那个时辰便已被早早的安排定格。
算卦老先生本着自己算卦人的使命将卦象看到的都说了,他看着眼前年轻的女子已经是身怀六甲,为不想影响胎中的孩子,他这次没有太过于直白,他希望这位年轻的女子至少在孩子出生前是能够过得开心和快乐的,孩子能够平安降生。
“两位年轻人,我们每个人在出生前都会提前先看自己命簿,自己的这一生会遭遇哪些其实早已在命簿上写得很清楚,也只有你愿意的情况下你才会选择投胎,以新的生命出现在这世上,只不过在投胎那时都会被抹去前世的记忆还有被提前看过的命运结局。”
“人的命运犹如棋盘上的棋局一般,何时该走哪一步都早已注定好,凶险,安稳,悲喜,贫穷与富足都早已在命运棋盘上刻画得清清楚楚。”
“我们每个人之所以会选择这一世的命运会有很多原因,有的人是为了归还上一世所欠别人的债,根据所欠之人债的深浅,在新的一世决定陪伴所亏欠之人多久的时日,所欠的债还清之时便是缘尽之时;也有的人是上一世早已经约定好这辈子还继续相守,在一起选择投胎对象,选择下一世的命簿。。。总之不管是何种原因,命运早已在投胎转世之前都早已被命运星官写好,自己挑好了属于自己的人生之路和结局。”
“你俩的命运也是如此,在出生之时便已注定好,相伴至何时的缘分也早已注定好,不要一直陷足于黑暗,一定要勇敢的向前走,黑暗终有时,光到来之时便是你们各自人生的大圆满。”
“在做抉择之前一定要三思,多思量,切记。”算卦老先生在说完这句话后便将两人写在红纸上的生辰八字归还,季忆惜由于离算卦老先生最近,便伸手接过算卦老先生递过来的两张红纸。
季忆惜带着似懂非懂的神情给了算卦老先生算卦的钱,给完钱之后她还是将自己所听的感悟说了出来,“老先生,你刚刚说的这些很深奥,但我感觉你给我和我老公讲的这卦和你刚刚给前面那些人讲的卦不一样,你给那些人直接讲吉凶灾祸,到我这我就感觉你讲的是人生哲学,我完全听不懂。”
“不懂最好,希望你们这一生都不要懂我刚刚讲的那些话的道理。”算卦老先生回答着,最后尾音处也带着浅浅的叹息。
季忆惜又被算卦老先生的这一句话搞得满头雾水,整个人都处于浮游的状态。
算卦老先生见之也只是淡淡的一笑,“又何必这样去纠结呢?你只需记住我刚刚说的那些话就好,至于命中注定会具体遇到哪些事又何必非要知道得那么仔细呢?太过于详尽反而对以后的生活没有了丝毫的向往,年轻人你只需要低头认真走好当下的每一步路就好,过好当下的每一天,珍惜眼前人。”
季忆惜还想再问却被虞池打断,“知道了老先生,谢谢你的一番好意,我们一定会好好的过好每一天的。”
老先生淡淡的回了一声“嗯”便不再继续说话,只是又再抬眼望了一眼眼前这个年轻男人。
虞池起身提上刚刚买的东西,又扶着老婆起身,牵着老婆的手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