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淋淋的例子摆在眼前,程风游方才明白,选择活下去的勇气,其实不比慷慨就义、从容赴死,逊色分毫!
但木已成舟,他能做的,也只有略微减轻对方的痛苦,以及带给对方更多希望。
“程师弟所说宝丹宝诀,出去之后,彪某定当竭尽全力,为曹师弟一一寻来!”
彪行半蹲半跪,连点曹结缕身上几处大穴,阻断血流,并细心地包扎好伤口,又扶起曹结缕,喂下数粒疗伤丹药,祛毒止疼,稳定伤势。
“宝丹宝诀太过珍贵,我这条命不及其万一。师兄的好意,我心领了,师兄不必苛求自己。”
服下药后,曹结缕脸色平静,像是一切都已看开,不再奢求雄心壮志,甚至有些安于现状。
正所谓,居上而望顶,居中而求上,居下而弱安。
他的雄心壮志,也连同那双腿,一并被斩去了。
“哎呀呀……曹师弟,你好惨啊!”
到了这时,鲍滓沏才装作一脸歉意,慢腾腾走过来,挤出几滴眼泪,“怪我刚才情急之下昏了头,没有早些给师弟提醒,可我那时也快扛不住了,我不逃,下场可能比师弟还惨!我,我也是没办法了呀……”
“哼!”
曹结缕冷冷哼了一声,便闭上了眼,抿上了嘴,对于此人,他没什么好说的。
“曹师弟,你该不会对我怀恨在心吧,我那时是真的扛不住了呀,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又没有彪师兄、程师弟那样大的本事……”
鲍滓沏絮絮叨叨,眼神哀怨,活似个受了委屈的老妈子,又好像断腿的人是他一样。
“够了!别再打扰曹师兄休息!”
程风游面无表情,语气冰冷,横了鲍滓沏一眼。
鲍滓沏怯战而逃的行为,在常人看来或许是人之常情,但在程风游看来,这就是对同伴的不负责任,是间接害得曹结缕断腿的凶手!
如果鲍滓沏能够不怯战,舍得拼,再拖个三五息也不会受多重的伤,至少不会断手断脚,三五息时间,足够程风游和彪行赶来支援,这样所有人都能得以保全。
“废话不必再说,赶路!”
彪行将曹结缕背起,侧脸冷峻,目光坚毅如铁,大步往前方走去。
“曹师弟,我一定会带你回去的!”
彪行在心中誓。
……
四人一言不,闷头赶路,穿过腐骨蝎的老巢之后,隆隆水声变得越来越清晰。
又走出十余丈,竟真的到了一条暗河边上。
四人所在之处,靠近悬崖,隆隆水声正是湍流砯[pīng]崖,飞瀑喧豗[huī]的产物。
“好神奇的一条地底暗河!”
四人往河中望去,不约而同,出一声感叹。
但见滚滚洪流,足有二十余丈,浩荡而来,河中浮萤点点,如同星辰漫天,衬得此河竟不似地底暗河,而似天上银河!
程风游定睛凝望,仔细观察那些浮萤点点,才现竟是散着荧光的蜉蝣鱼虾,造型奇特,各具异处,美轮美奂。
“在这地底深处,怎会有如此巨流?巨流之中,又怎会有如此多散荧光的蜉蝣鱼虾?怪不得古人云‘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诚其然也!”程风游感叹道。
“此地确实不凡!”
彪行凝视着如梦幻般美丽的地底暗河,缓缓说道:“但越是美丽的东西,往往越是隐藏着危险。切不可大意下水!我们先沿着河边,往上下游走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到出路。”
河岸边地势平坦,高出河面丈余,像是有人特意筑起的河堤一般。
四人心中惊奇,往下游走去,悬崖瀑布就在十余丈外,而高出河面的河堤,只延伸到瀑布口前方三丈位置,靠近瀑布的地方,受到瀑布口处格外湍急的水流经年累月的冲刷,已经垮塌。
四人踮起脚尖,探着脖子,尽力向瀑布前方望去,借着河中蜉蝣鱼虾出的荧光,大致可以判断,瀑布落差怕是不下三四十丈,而且瀑布口处,地势极险,水流极疾,想要从这里下去几乎不可能。
“此路不通,我们往上游去看看。”彪行摇头道。
于是,四人便溯流而上,一边走,一边寻找可以让他们逃出生天的任何可能。
走了不知有多久,暗河长得似乎没有尽头,但他们始终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现,就连一个新的洞口都没有看到。
四人心渐冰冷,河中流水滔滔,却带不走四人的无尽愁绪。
“呼哧呼哧……我走不动了,这条路根本没有尽头!”
鲍滓沏哭丧着脸,瘫坐在地,气喘如牛。
“那就先休息一会。”
彪行抹去额角汗珠,将曹结缕轻轻放下,靠着岩壁坐了下来。
他虽嘴上没有喊累,可一路背负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再加上连日来的疲惫,哪怕他有着筑基后期的修为,也吃不太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