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令下边明明白白盖着峦起外院的大红印章,红得晃眼,真实得让人没法不信。
“唉,看来真的没办法不去赴任了。走!”庄绣嫣霍然起身,拉着程风游的衣袖将他拉起,边走边道:“招呼他们给你饯行去!”
……
和丰楼,峦起外院中最大的一处酒楼,内里少有的宾客满盈,估计是那一纸调令的缘故,方能让如此多外院弟子同时聚到此处,为人饯行,或者被人饯行。
“来,程师弟,干了这杯!矿场禁酒,到了那里,可就没酒喝了,就算能喝酒,也不知是和谁喝了!”彪行举杯劝酒,脸上流露出拳拳真情。
“有相逢,便有离散,聚散无常,习惯就好。”程风游和煦一笑,丝毫未见沮丧。
“能与诸位相遇相交,实乃在下之幸!诸位请!”
程风游郑重举杯,环顾四列,在座的不过三人而已——丘征明、庄绣嫣以及彪行,毕竟他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修行之上,所以交际不广。
“师弟不必多礼。师弟此次受奸人陷害,最要紧的是保重好自身,那些世家子弟暗地里对付人的手段多着呢,师弟千万要多加留意……”
丘征明持杯一饮而尽,随后意犹未尽地一杯接着一杯,几杯酒下肚之后,面色渐渐红。
“唉,其实都怪我,要是师姐当初不逞强,就不会被木子仪羞辱,不被木子仪羞辱,就不会牵连师弟,师弟要不是为了给我出头,就不会被调走……”
庄绣嫣也一连饮了好几杯,酒力上头,眼圈微微红润。
“庄师妹不必自责,说来说去,说到底,其实都是因为木子仪这个小贱人!毋消说,肯定她使的坏!木家有好几位长辈都在院中任职,想要把师弟编排进去,轻而易举。”
“这个小贱人,一肚子坏水,先是毁了师妹的顶阶法器,当众羞辱师妹,然后又暗动手脚,强行调走程师弟。真是贱到骨子里了!呸!人贱自有天收,丧尽天良,终究不得好死!”
丘征明愤愤不平,大声咒骂,此刻的他已有七八分醉意,说话时毫不掩饰自己的音量,恨不得骂得酒楼内人尽皆知一样。
楼上某处雅间之中,正有一名身穿绿袍的青年在一人独酌,半举酒盏,眼中似有怀旧神色。
自打晋升内门弟子之后,他已经很久没回外院了,今日故地重游,心血来潮,便想着来这里小酌几杯。
只可惜,他的这顿饭吃得注定不会舒心。
丘征明的大声斥骂,如同一只只白蚁,蚀穿墙壁,字字句句,都钻入绿袍青年耳中。
绿袍青年听清内容,脸上肌肉猛地一抽,瞳孔剧烈一震,当即拂席而起,摔门而出!
当他走到楼下之时,丘征明还在左口一个“小贱人”,右口一个“狗杂种”,骂骂咧咧,没完没了。
而绿袍青年的面容已在抽搐,眼中怒火喷薄欲出!
“大胆!哪来的野狗!竟敢在此大放厥词?”
绿袍青年朝着丘征明的方位屈指一弹,便有一点绿芒,自其指尖飞出,径直射向对方面颊。
绿芒度之快,快到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无法看清。
而有能力看清绿芒的人,如程风游、彪行者,却又没想到绿袍青年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突然出手,此时想要阻挡已经来不及了。
“啊!”
丘征明一声惨呼,两颊处赫然出现了两个血窟窿,从左脸颊穿到右脸颊,血流不止。
“不知敬畏的野狗!不打烂你的嘴,你还真的以为在背地里就能肆意狂吠!谁给你的胆子?”绿袍青年冷冷说道。
“丘师兄!”
“丘师弟!”
同席的三人眼见丘征明受伤,连忙抛下手中杯筷,围了过去。
“你是何人?为何无故伤人?”
庄绣嫣一边拿出手帕为丘征明止血,一边喝问。
“我,内门弟子木子强,木子仪的二哥。现在你知道了吗?”
绿袍青年目光森寒,瞪视众人,“你们几个,纵容这只野狗在此狺狺狂吠,全都有罪!给我跪下,磕头赔罪!谁人不知,峦起郡中,我木家就是天,木家的天威,尔等也敢冒犯!”
话音刚落,绿袍青年一振衣袍,将自己结丹境界的强大气息展露无遗。
酒楼中的其他在场之人,原本都对其突然出手伤人的行为感到愤慨,但当木子强表明身份之后,却全都换上了恭敬姿态。
内门和外院,就好比天和地,内门弟子就算是骑到外院弟子头上拉屎,他们也不敢反抗,何况他们也没能力反抗,寻常外院弟子二三十个加起来,也不是一个内门弟子的对手。
再加上木家号称峦起郡内第一世家的名头,容不得众人不立马改变态度,更有甚者,还在一旁趋炎附势,帮腔附和。
“管不住嘴,活该!”
“谁让这家伙挑事,自讨苦吃!”
“我说你们几个,快给内门师兄好好赔个罪吧!不然也免不了要受皮肉之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