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还怪有道理的,而且很久之前它是不是说过这句话。
知珞把斩仙阁周围的几个邪祟祓除,就无所事事了。
她一直无所事事,魔界其实不需要秩序鲜明的领导,以至于到目前为止,魔界依然是自由如风那样子,只是大头捣乱冒头的被除掉了,她除了修炼就是和燕风遥到处逛,他总能找到好玩的,比如几十年前他在魔界过过一次自己的生辰。
他就像以前承诺的那样,纯粹将自己的生辰当做一个知珞玩乐的节日,在魔界某处绿油油冒毒气泡的小河流里放河灯。
那天天气不怎么样,但胜在黑得厉害,伸
手不见五指,唯有河灯芯冒着绿幽的光。
像是一条蜿蜒的冥河,河灯是由各种极其稀少名贵的材料炼制,有几盏甚至用了被魔气污染的白骨,四周黑暗,是真正的漆黑,而河流疑似银河被污染,落入凡尘,漂亮得震撼,映入眼底的幽幽绿光,她不觉得阴森,反而安静下来看着。
与人界那处在热闹人声里或者寂静安睡里的河灯不同,魔界的河灯更加绮丽诡异,幽静又糜烂,淌过脚边,宛如在缓慢啃噬魂魄。
还有一些因为魔界魔气氤氲千百年,从而产生的奇怪物种,它们生存在河面,尾巴带有流光,黑暗中会留下飞行的痕迹,过一会儿才会消散,不吃不喝,只活七日,就算它们祖先是什么普通虫子,现在也已是全新的种族,被称作流影虫。
燕风遥没有动那些流影虫,任由它们自由飞行,起初,幽亮光线杂乱不堪,它们没有秩序的窜动,相撞又晕乎乎上升。
知珞也没有动它们,她没有在意整体的杂乱,选了只没那么亮、也没那么暗的流影虫,视线就一直跟着它。
她想起昨天得知他邀请她来参加生辰宴——虽然只有两个人、且在深更半夜、且没有饭菜——但知珞还是认真准备礼物了的。
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学到的一些“常识”还是挺多的,比如别人请客吃饭,如果是生辰,就需要带一个礼物。
知珞自认为很讲礼貌,平时道谢的时候会认真道谢、道歉的时候也会认真道歉,就连问问题也实在真诚,所以送礼物这件事她也不担心,更何况她认真回忆过这些年燕风遥送礼物时他做的事情。
知珞指了指她选中的流影虫:“它会不会掠过那盏桃花灯?”
修仙者轻而易举地能在一只不起眼的飞虫身上留下一点神识标记。
她问的突然,并且一点儿都不会隐藏,语气硬邦邦的,于是少年便立刻领悟这定是她在学他。
自从在一起,燕风遥送礼物之前总要说几句少年道侣之间特有的既暧昧又含着上扬尾音黏糊糊的话,并不直白,然而知珞一般认定为平常话语,就是有点拐弯抹角。
所以她会非常礼貌地嗯嗯几声算作回答,燕风遥也压根没想过会得到知珞什么回应,他就是自己想说罢了。
但是此人每次都说,知珞还真听进去了几句。
既然今天是她送礼物,送的对象还是燕风遥,就很突发奇想地运用他的模式了。
虽然有点偏差,而且这偏差还有点大。
燕风遥听罢,很是捧场:“哦?是让我猜吗?”
那只流影虫年纪很大了,飞得缓慢,这条河有毒,这群虫子也不怕,毕竟历世历代都生存在这里,它们只在河面上低空飞行,从不落入河面,也不靠近河灯,不停歇地飞,不知疲倦,等老得飞不动了才会落入河里淹死或者被毒死。
河灯呈现一条线分布,桃花灯正是第五盏。
知珞:“嗯嗯,你猜吧。”
猜完就送,应该就可以了,这铺垫够了。
知珞想到。
燕风遥看她一眼,忽然反问:“那你猜它会不会?我们赌一赌?”
看起来这人比知珞主动性更强。
“?”知珞愣了下,观察那飞虫,“我猜不会吧。”
燕风遥从善如流地选择了她剩下的:“那么我就猜会掠过。”
他又立刻继续说:“那怎么样才算掠过?这样算吗?”
话音刚落,少年灵力聚集指尖一点,宛如小小的雨滴。
他轻轻弹出,桃花灯立刻被无形的力量推动,对着飞虫相反的方向,瞬间离飞虫更远,彻底偏离了它的飞行路线,又立刻悄无声息的停下,水面荡漾起很小很小的涟漪,须臾之间骤停,控制力惊人。
不出意外的话,这飞虫是不可能转弯掠过这河灯了。
知珞奇怪地瞥他一眼。
这不就是直接让她赌赢了吗。
燕风遥顿了顿,对她笑了下:“抱歉,习惯了。”
习惯她想要什么,他就马上去争取。
少年又弹出看不见的“水滴”,河灯立刻又立在飞虫下方,按照它飞行的轨迹,看起来下一秒能掠过去,恰到好处。
可是还没到下一秒,另一盏莲花灯极速靠近,轻撞向桃花灯,那灯还没有完成被掠过的使命,就又偏离了飞虫路线。
燕风遥看向知珞,知珞收手,也看向他。
燕风遥:“这算是一种赌注了。”
知珞想了想:“这的确是一场赌注了。”
没有设置时间、没有严格要求的赌注。
没有动飞虫,他们只动河灯,且精妙的控制让河灯的移动甚至都不会影响低空的生物,它们压根没有发觉有两个人将河流当成棋盘,下棋一样,让那些河灯飘来飘去。
天亮时,那只飞虫就沿着河流飞,两个人就跟着它走。
知珞完全忘记了初心,一心只想着怎么赢这场游戏。
是的,她耐得住无聊,不过这显然成了一种有趣的游戏,输赢很重要,但是也没那么重要,现在更重要的是怎么把桃花灯又弄开,要不然飞虫就要掠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