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了条命回来。
但浑天阁里的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三个监生,一个历生,年纪最小的历生是袁时谦的独子袁澈,被后续赶来救火的侍卫找到时,已经彻底死亡。
三处四人坐在浑天阁阁下回廊中猛咳,缓着神,一队官兵匆匆在园外下马前来。
袁尚书正精神恍惚被属下扶走,一看是有人来了,眼里似乎又有了希望。
“尉迟!尉迟!”
被叫做尉迟的官差即刻上前:“尉迟来迟了,袁大人切莫怪罪。”
“这是机宜司三处的弟兄们,辛亏他们反应及时,我才没被炸死。”
“袁大人谬赞,我们会全力查清真相的。”卫聿川沙哑着喉咙,“哦,对了,这是案情卷宗和我们在霸州查到的一部分线索、嫌疑人画像,凶手暗杀了六个大臣,这是第二次下手……”
气质不凡的年轻官差顺手接了过去,卫聿川疑惑,“这位大人是?”
官差冲卫聿川微微点头:“刑部左侍郎,尉迟敬。”
刑部……刑部左侍郎?刑部的二把手,这是他们接触到的除了礼部尚书袁大人之外官阶最高的人了,这么年轻?!
此人年岁看样子不过比孙有虞大两三岁的样子,三十出头,五官雕刻分明,墨眉似箭,目光沉着,仪表堂堂,配上深紫色官服贵气逼人,威严中又带着一丝神秘疏离之感。
总以为刑部侍郎会跟霸州衙门那些个老登似的,或者是个中登,怎么会是这样一个气质周正的禁欲系俊男子啊!
霓月眼睛已经看直了。
她没见过这款的。
尉迟敬翻看着卫聿川他们带来的卷宗,微微点头:“想不到机宜司已经率先查到关键线索了,真是雷厉风行”,说罢抬起头来敬佩地看着三处四人,语气温和诚恳,“枢密院机宜司办的都是涉及我大宋国之命脉的情报,对抗的是各国暗潮汹涌,我刑部只是蜷缩汴京一隅查些凶案罢了,诸位见过的世面,想必比我刑部广的多,尉迟佩服,机宜司和刑部都是兄弟衙门,不拘泥于虚礼,感谢诸位远道而来支援。”
卫聿川不免感叹,比你优秀的人长得比你好看,偏偏还品行高尚,能力超群,这叫人挑不出毛病,人比人气死人,就算在机宜司再干十年,也升不到尉迟敬这地位。
这京城是把人的自尊心碾在脚下踩了个稀碎。
“天色不早了,诸位刚经历爆炸,稍后御医会到府中,来人,送袁大人和机宜司三处回府。”尉迟敬卷起机宜司的卷宗和证物袋,带人进了浑天阁。
“诶?!尉迟大人。”卫聿川回过来神来,连忙追上他,“我们的卷宗和证物您还没还。”
几个刑部司直拦住了卫聿川,尉迟敬大步上楼。
“封锁浑天阁方圆五里,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能靠近,违令者军法处置。”
“是!”
“诶?!不是,线索是我们查的,我们才是案发第一见证者啊,尉迟大人!”
尉迟的手下把机宜司四人牢牢挡住,阻止他们靠前,又来了几个士兵架着三处几人,往外走去。
尚书府死寂一片,袁夫人接到消息第一时间已经哭晕过去,袁时谦极力保持着冷静,接受卫聿川几人的询问。
“袁大人,您和之前在城外堤坝被射杀的六个大臣相熟吗?”
“那晚我本来要与他们同去,结果圣上临时召我会面,我便在宫中多留了些时日。躲过了一劫。”
“也就是说,您和大臣们是一起营造堤坝?”
“对。”
邓玄子想了想:“除此之外,袁大人还有其他工事吗?”
“你指的是……?”
“防御工事、天文祭祀祭祀一类。”
袁时谦听邓玄子这么一问,眼中多有顾虑,思索片刻,没说话。
“袁大人大可放心,朝廷之前已经将诸多规划中的图纸卷宗交由机宜司,辅助我们查案,我们知道的,或许并不比大人少。”
袁时谦闻言,微微颔首,“浑天阁是一项,礼部琢选了几名英才,正在营造监天仪,考订历法、检测天文,对我大宋而言乃国之重事,可时至今日我们总是迟一步,年初江南那场洪灾,冲垮万顷桑田,要是能早点监测出雨势异常,也不至于伤亡如此惨重。”
袁时谦走到门槛边,望着府外最后一点天光,升上来的月色逐渐将其掩盖,尚书府遁入幽蓝的夜色,“若不是我一意孤行,把吾儿袁澈调至浑天阁,让他支援营造监天仪,或许他……。”
“城外的灵坝也是一项,尚在选址规划中,谁想到,户部工部几位臣子,就这么没了……袁某只是侥幸逃过一劫啊。”
卫聿川沉默半晌:“袁大人可否听说过程寰?”
袁时谦一愣:“她?”
“怎么了?”三处几人神经立了起来。
“她是我之前门下的学子。”
卫聿川几人一激灵:“她是我们在霸州查到的一个六臣射杀案的嫌疑人,潼县书院的一名先生,您委托机宜司查获的那批翻版书,就是从她手里出去的。此人跟她差不多年岁,不过清瘦,性子偏冷,眼窝深邃……”卫聿川指了指霓月,单小青画像连同卷宗都被尉迟敬拿走了,卫聿川只好尽最大可能给袁时谦描述,但李鸦九不在,没人能画出单小青。
袁时谦半信半疑中又有一丝恐惧:“她还活着?”
“若这个单小青就是程寰的话,那她还活着,她来了京城。”
袁时谦一时间难以置信:“她来了京城?那她……”
“冒昧问一句,程寰之前跟您有恩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