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也没逼她。”刚说完,韩韫想起在索尔兰社团活动室的画面。
“语智心思敏感,你得多鼓励她,给她正向反馈,让她知道自己被需要的、认可的。别整天吆五喝六的,工作不顺了还拿闺女撒气!还有,你不能拿自己当年那套拼命的劲儿要求孩子,你那时候没得选,要么考好大学,要么饿死,换谁不谁拼命啊?当时啥条件儿,现在啥条件儿,要是她天赋真不在学习上,你就让她发展兴趣呗!”
她在兴趣上也没天赋,韩韫本打算这么说,三思过后憋回去了。
“韩韫,我不是教训你,”听到韩雪竹语重心长的口气,韩韫知道她话匣子彻底开了,“于彬的事儿,你真得好好考虑考虑。”
“行,我知道。”
“我活了这么些年,于彬这么像样的男人还真没见过。”
“那你下手吧。”
“说什么胡话!”韩雪竹用力按下遥控器,电视节目发出聒噪的背景音,“不跟你说了,比驴还倔!”
韩韫翻了个白眼,“看你的电视!”
“挂了挂了!”韩雪竹把手机一扔,乐呵呵地看节目。
韩韫盯着黑掉的屏幕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往外走,她在厨房外面停住,不由自主地望向流理台上的海带汤,她已经没心情吃了。
二楼的卧室里,闵语智刚写完作业,凭崔玉静的做题速度,放学之前就写完了,但她不行,再怎么努力也完不成。
人跟人不一样,硬拿自己的短板跟人家的长处比会很惨。
她把作业本塞进书包,眼前浮现白天的病历,她摆摆手,把凌乱的念头驱走,然后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漫画。她翻开书,发现目录后面夹了什么东西,她又翻过去,叠得整整齐齐的横线纸从中间滑出来。
她想都没想就打开看,是韩雪竹写给儿子的道歉信。
多年前的下午,韩雪竹一气之下把安珉凡的漫画撕了,事后冷静下来觉得行为太过火,就选择写信道歉。
“表哥小时候也挺叛逆的嘛。”看完后,她把泛黄的纸照原样折好,准备先放外面,等看完漫画再夹回去,原封不动还给他。
等等。
折得巴掌大小的纸还在手里,闵语智像通电似的颤了一下,她把信重新展开,脸上表情逐渐走样。
这个笔迹……
为什么是这个笔迹……
排排字迹宛如涌起的符咒,把她拽进回忆湍流,这明明是闵军泰的笔迹。
地球上有八十多亿人,有长得一样的,肯定也有字迹相同的,这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但为什么,偏偏和闵军泰的字迹相同?
闵语智推开椅子,拉开书柜的玻璃门,抽出收纳箱,她扒拉开箱子上层的玩偶和衣服,露出一叠生日贺卡。
不,她的手停下,然后逐渐缩回来,她感觉像在做坏事,做对不起爸爸的事。
没什么,只是比对一下字迹而已,她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拿着贺卡坐回椅子。
弯勾的顿笔、上挑的走之旁、“的”字连笔,就连逗号跟句号的写法都一模一样,这已经算不上相似了,简直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在这初夏夜里,闵语智感到阵阵恶寒。
她偷跑到一楼书房,四处搜寻闵军泰的笔迹,她试图找到更多样本,最终却空手而归。
回到卧室,电子闹钟的时间跳到22:22,完美的对称数字,闵语智咬住下唇,像在进行艰苦的心理斗争。
最终,行动派赢了观察派,她拿起手机,拨通号码。
“喂?”电话那边的声音困倦不堪,“怎么了?”
36拥有的,缺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