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她脑中一片空白。
呲啦——
寒光抹过,凌之妍还未反应过来,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捞起。
风儿自颈边呼啸而过,凌之妍靠在男人的锁骨处,他沾染了一身血气,与月色般的幽幽冷香混合着,安抚着她紧绷的神经。
目及之处,刚才追杀他的黑衣人鲜血喷涌,被翻倒的并车碾压而亡。
凌之妍不由捏紧了手下的衣料,头顶传来一声闷哼。
“轻点。”江洄一手握紧长剑,一手抓着缰绳,只能用手臂勉强扶住凌之妍的腰背,“抠进肉里了,疼。”
“啊,抱歉。”凌之妍连忙松开。
“也别松太开了,”江洄勾唇莞尔,在她鬓侧轻轻道,“抱紧我,小心别被甩下马背。”
语罢,扶在后腰的手臂松开,身下的马儿陡然提速,凌之妍连忙抱紧了江洄的腰,脸紧紧贴住他的肩膀。江洄挥剑的动作很利落,凌之妍看不到,却能感受到他臂膀的挥动。
“小心。”
江洄低声道,肩膀侧了侧,为她挡掉了喷溅的鲜血。
车队的行进几乎停止,骁卫郎以及江洄的人都跟刺客打成了一团,除了刚才刺杀凌之妍的那人,其他人的身手都比较一般,最初的混乱过后,江洄一方占据优势,很快捉拿了几名活口。
然而不等赵达卸下他们的下巴,这些人便咬破了后槽牙中的毒药,断气而亡。
“娘的!这波人竟然全都是的死士!”赵达大骂,策马去了江洄身边。
他是个大老粗,刚到江洄身边,就要禀报战况,却见长歌也骑马在侧,给了他一个冷冷威胁的眼神。
赵达通体一凉,闭上了嘴。
“不哭了,没事了。”江洄低沉抚慰的声音乘着晚风飘来。
凌之妍紧紧抓着对方的衣襟,这回她很小心,没有让指甲抠进肉里。男子灼热的体温隔着窄袖劲装传来,她却忘了害羞,只一味紧紧贴着,止不住地抽泣。
江洄把剑抛给长歌,腾出的手一下下轻抚凌之妍的后背。
“是我不好,该派人贴身保护你的。”江洄道,说话时的喘息,一丝不拉的洒落在女子娇俏的耳廓上。
凌之妍怕痒地缩了缩脖子,白生生的耳尖染上一抹薄红,一直蔓延到颈侧。
赵达耐不住性子,对着长歌挤眉弄眼。
长歌不理会,警戒地守在江洄和凌之妍身边。
凌之妍抽泣了好一会儿,才感觉砰砰乱跳的心稍微缓和,她又下意识在让她感到安心的颈窝磨蹭了一下,引来头顶又一声闷响。
江洄的呼吸有些重,攥紧了手下的缰绳。
“让我跟赵达说几句话,一会儿就回来,好吗?”
他耐心道,等着怀中人的答复。
攥着衣襟的手却猛然收紧,凌之妍的额头抵着他,小声道:“能不能先不走,我心慌。”
幽幽的茉莉香气缠绕在鼻尖,心脏仿佛被极细的丝线捆缚、收紧,说不出是酸涩还是疼痛,始终维持着一丝克制的手臂悄悄收紧,将仍细细颤抖着的身子锁进怀中。
“那我叫他们过来,你陪着我一起听,好不好?”江洄的唇几乎贴在凌之妍的耳侧,声音极轻,几近呢喃。
凌之妍只觉耳廓变得滚烫,理智告诉她应该放开江洄,可身体就是不听话,不仅不愿放开,还忍不住更贴近几分,在战栗的寒风中汲取着对方身上的温暖。
“嗯。”她小幅度点了点头,眼眸紧紧闭上,埋进了男人的怀里。
脸上是不是在冒烟了?
凌之妍迷迷糊糊地想。
很快,一件充斥着江洄气息的大氅被罩在了她的身上,江洄的手臂绕到外侧,隔着衣物抱住她。
马蹄哒哒,很快,凌之妍听见江洄和赵达、长歌二人,讨论起了今晚的情况,不久,又有谢臣安的声音也加入进来。
因为凌之妍在场,赵达和长歌很识趣地精简了语言,尤其赵达,玩笑都憋了回去,根本不敢乱看马背上的情形。
谢臣安却若有所思地打量江洄抱着凌之妍的手臂。
两波刺客虽然是几乎同时袭击,但来历似乎不同,第一波人没有,被江洄抢先发现,围剿中落了几个活口在赵达手里。第二波似是打着黄雀在后的注意,除了一个漏网之鱼,其他人尽数战死或者自杀。
“那几个活口自然该移交骁卫郎,由我们带回审讯。”谢臣安据理力争道。
“不可能,老子抓到的,自该老子来审。”赵达道,“谢郎将放心,我老赵审人自有一手,不若你先亲自试试?”
“骁卫郎有护卫职责,赵头领请不要胡搅蛮缠!”谢臣安提高了声音。
“那骁卫郎可护住我们了?”江洄冷冷质问,“距离入都只有不到两个时辰,沿路恐怕还有刺客埋伏,谢郎将是想此时与我们起内讧吗?还是说,你想故意制造一些破绽?”
“江洄,你不要血口喷人!如今你已不是皇子,如何能押解刺客入京!”
“唉唉唉,谢郎将,你才是不要血口喷人。”赵达闲闲道,“江庶人何时说他要押解了?我等乃昭阳郡王的人,离开前郡王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们务必看守好江庶人,如今你们骁卫郎职责不力,自该由抓到刺客的我等押解。”
谢臣安一口老血堵在了嗓子眼。
赵达这一手颠倒黑白真是漂亮,他目光直射江洄,这种主意怎可能是那大老粗想出来的,恐怕是江洄一早教好的!
“谢郎将,别瞪眼了。”赵达重重地拍在谢臣安背上,“咱都被这一路折腾得够呛,本是同病相怜,还是别吵吵了。等一入都,人交给大理寺,咱们都轻松,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