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娄。”陈嘉诚怒极反笑。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午夜突然展开了一场追逐,但是对方突然像只小老鼠一样往角落里钻,他忍不住要把她揪回来。
“我在这里!”库娄倒吊着从楼梯露出半张脸。
“这里呀。”她在门后一闪而过。
最后,她撑着下巴笑盈盈地瞧着陈嘉诚:“来抓我。”
生命树的枝叶严丝合缝地将她遮掩起来,只留出空隙给那双狡黠明亮的眼睛,翠绿色的瞳子与新枝相得益彰。
很好,又被她玩成了游戏。
远方鱼肚白的天空渗出些绚烂的光线,撞进陈嘉诚的眼睛,他在微光中木着脸怀疑自己是不是养的是个祸害。
小祸害居然还胆大包天地晃着腿,朝他招手,“陈嘉诚,和我玩呀。”
陈嘉诚抹了把脸。
他摸摸眼角,脚腕一扭,转身回了书房,关门的声音震天响。
库娄捏着一根树枝挡住眼睛,无措地轻轻“呀”了一声。
又干坏事了。
陈嘉诚睡了一个漫长的好觉,只是胸口被沉甸甸地压着,呼吸不太顺畅。
他睁眼,看到了一只哭丧着的小脸,离他非常之近,鼻息落在他的眼周,烫得那块肌肤烧灼起来。
初醒的迷蒙让他大脑一片空白,就这样静静地和那双眸子对视了一会。
所有的记忆纷至沓来,重新挤进他的脑袋,陈嘉诚的脸一沉,就要把死皮赖脸趴在自己身上的库娄给扔到床下去。
他下意识地抓向库娄,在握上那双腕子的时候却险些滑了手。
诡异的触感从掌心传来,坚硬、阴冷、滑腻,而且……纤细得过分了。
眼神剧烈地动荡,陈嘉诚缓慢地握着库娄的手腕放到自己眼前。
女孩瘪着嘴,带着哭腔:“陈嘉诚,我要走了。”
陈嘉诚盯着白森嶙峋的手骨,呼吸停滞。
库娄眨了眨眼,透明的泪水便滴落到陈嘉诚的嘴角。
“你说,是不是因为我偷吃了太多东西呀?”
库娄穿的是陈嘉诚买的睡衣,胸前一只加菲猫抱着手发脾气。
睡衣的袖口很大,现在只有一根肱骨更是显得空荡。
一些浅青色的透明颗粒从库娄身上挥发至空气,在打着嗝的哭声中显得诡谲可怖。
陈嘉诚从没见过这么多眼泪,库娄像是要把身体里所有的水分都哭给他,他的衣襟都湿透了。
他的胸膛处,女孩像猫一样蜷缩着,重量却越来越轻。
一些颗粒落在他的面部,很快又消散。
库娄的脚也渐渐褪去了皮肉,露出原本狰狞的模样,睡衣塌陷下去。
她低下头望进陈嘉诚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