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放火是怕罪行暴露?”小狐妖冥思苦想。
“火未必是他放的。”既已飞升,本尊留守此地的可能微乎其微,埋下个眼线倒是轻而易举。不过,由纵火一事看来,这眼线未免太冒失了些。
白隐玉愤然,“不是他放的,至少也是他的帮凶跟班,总之脱不了干系。”
“是。”承曦认可。
“可那道士如今不知身在何处,纵火犯也行迹全无,咱们从何处入手?”
“从”承曦指了指天空,讳莫如深,“上头。”
小狐妖愕然仰,“你是说……那人……已然飞升?”
“差不离。”
白隐玉气得跺脚,“我就说吧,这九重天上坐的都是些瞎子,什么山猫野兽黑了心肠的也来者不拒。”小狐妖气得团团转,“这在底下都为所欲为的,去了上界咱们还哪里够得着?”
“稍安勿躁,”承曦按着脑壳把他安抚下来,“此人谋丹害命罪大恶极,无需你我动手,只要寻得证据坐实罪行,上报天庭,自有天律法度制裁。”
小狐妖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你说什么胡话呢?下界妖精如何上达天听?”
小神君困惑,“各地不是有土地庙吗?社神自当旁搜博彩,洗耳恭听,择世间不平不公不伦之事上表以示,诸侯神旨。”
“你可拉倒吧,”白隐玉嗤之以鼻,“又是哪本四书五经糊了你的眼珠子?土地庙倒是听说过,哪里香火匮乏,哪里便闹灾荒。至于你所说的向天庭告状,怕是根本无人听,听了也管不过来。”
承曦不虞,“莫要道听途说。”社神述职,乃年末天庭考核中最末一环,天上一年人间十栽,久是久了些,即便他从没耐心细听,但千真万确存在。
“行,”小狐狸精哼声,“就算你说的对,有人替咱们传告御状。可作恶的是九重天的不知什么名头的神仙,苦主乃身灭魂飞的妖精,试问有谁能信,谁又会为下界精怪主持正义?”他翻了个白眼,“你听说过吗?”
承曦被他将了一军……此等为公道颠倒尊卑的案例,千年来,还真就未曾出现过。
那又如何,前无古人而已。此事他不知便罢,既然知晓便绝无袖手旁观之理。他偏要开天辟地,大义灭了这个觍颜位列上界神阶的败类。
勇而无谋枉为上神,小战神眸底黠光一闪,“苦主何止紫云一人?”
狐妖慢了半拍,“此言何意?”
神君屈尊解惑,“段玉下凡渡劫,本为一代高僧得道成佛的圆满命格。却中途遭逢劫难,被诱骗复仇,堕入生生世世轮回之苦,不得归位。以致古佛圆寂之后,佛尊之位空置百年。这前因后果,若是被天外天众佛修知晓,恐怕就算是天帝出面,也是压不住的。”
白隐玉咂摸了片刻,不由自主地伸出了大拇指,“亏你思虑周全……不过,”小狐妖的关注点又跑偏了,“段玉既是无可替代的古佛传人,难道就任由他盘桓下界?”
承曦如实道,“古佛曾亲自下凡,于奈何桥前劝说。他执意滞留,无人能够勉强。”这段记忆非在前世今生,因而白隐玉不曾窥见。
小狐妖急了,“此一番缘由,你为何不与紫云前辈分说清楚?”
“为何要说?”承曦不以为然。原本,紫云若是意欲与段玉见上一面,他或许会多交代几句。可那女妖干脆决绝地不余丝毫留恋,他又何必画蛇添足。
白隐玉眼尾激红,“你若是说予她听,至少,至少……寥作慰藉。”
承曦不为苟同,“有何慰藉之处?段玉轮回人世又不是为了她。”
“你怎知不是?”
“佛性使然,佛修眼中,众生平等。”
小狐妖争辩,“若不是为她,这生生世世坎坷早逝,也该足够偿了那一世的孽果。佛修不是最看得开吗,为何还要如此执迷不悟下去?”
承曦不屑,“若是为她,就该遁天彻地,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到。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有情诉情……如此轮回往复,娶妻生子各不相干,算哪门子的一往情深?”
佛修最是道貌岸然,口口声声普渡众生,实则常年悠居天外天,无视下界疾苦,还要坐享功德供奉。古佛在时,尚且三不五时开坛论道眷注天地,不然也不会令段玉下凡治水。如今群龙无,索性践行无为中道。还不如那狐仙一脉,不问世事,也不沾六界福禄。扛天地安危于一身的小战神早就看不惯上界内外做派,只是懒得诉之于口罢了,更与这小狐妖说不着。
“你……”白隐玉涨得脸颊泛红,愣是没找到可供反驳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