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鸣蛇被昊小大卷得腰椎酸痛,存心公报私仇,当即吩咐手下:“去,把王宫里最丑的花盆拿来!”
至于沈醉,他确实有急事。
鸠占鹊巢的妖王陛下特意嘱咐他,不要直接去找沈惊鸿,而他现在要做的正是去找沈惊鸿。
并且他心情格外坦荡,丝毫不觉着自己骗了人,他拎得十分清楚,消遣沈惊鸿才是他的正事。
卫斋在王宫近外围的位置,离寝殿稍稍有些远。本想直接飞过去,生出这念头的一刻唾弃自己没出息,从而逆着自己心意,故意慢悠悠走过去。
看见寝殿的门,彻底破功丧失耐心,连抬手把门推开的工夫都不愿等,提前抛出一把灵力,猛地掼在门上。
门打开,灵力强悍,劲风不止,门板随风来回荡了好几下。
沈醉一眼就看见寝殿内那男人。
正坐在案台上,枕着手臂睡着了。
被他开门的动静儿惊醒,迷迷蒙蒙地抬眼看过来:“陛下?”
沈醉明显感觉自己的心在这一瞬变成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上蹿下跳,嗷嗷乱叫。
沈惊鸿眼下带着一小片红晕,显得那双眼睛要命地润,衣领略为松垮,露出同样泛红的脖子与锁骨。
积成一团的狠戾顿时烟消云散,来的路上酝酿好的狠话也忘了大半,沈醉搜刮半天,只想到一句,慌里慌张吐出来:“我那么求你,你就看着玄女把我关回去!”
沈惊鸿望着他怔了怔,瞳仁轻微颤,倏然站起身,几步站到他面前:“阿捡!”
沈醉同样在怔,他看得清,沈惊鸿注视他的眼里分明是惊喜。
被沈惊鸿的目光熨帖得全身软,只剩下口中最后一口硬气:“你别以为服软勾引我,我就又会失了魂,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沈醉下意识顺着自己的话往下想。
他能有什么办法?
杀了沈惊鸿?
不行,光是想想都胸闷气短。
在沈惊鸿身上用各种情药?
一开始还新鲜,久了他有些挫败,觉得沈惊鸿展现那般销魂的模样不是为他,而是情药的功劳。
把九支夷一干人等抓过来当人质,免得沈惊鸿再动逃走的念头?
这办法倒不错,不过更重要的是他得先安安稳稳地使自己留下来对了,他是因为什么事儿被关起来来着?
九重天的人污蔑他杀了三千神族,他心里觉得荒谬,新仇旧恨赶在一起,那瞬间忽然心生念头,让这些神族都死在这儿,紧接着他就付诸行动了。
现在回想那时的场景,他觉出几分诡异杀神族没什么,神族掳走容貌姣好的妖族寻欢作乐,又怕败露遭到九重天天条责罚,最后多是一口吃掉,掩盖了一身腌臜。他在无妄城做城主时见的多,神族死不足惜,只是那一刻,脑中“让这些神族都死”这念头得到自我默许之后,似乎腾地疯长到他再也无法控制的程度。
沈惊鸿阻他,沈醉当时对沈惊鸿说:“你心里,无辜之人重于我,所以他们都得死,死到你心里只剩下我一个。”
这话偏执可怖,却也含有他几分真心实意。他觉得百口莫辩,也觉得不厌其烦,心脏仿佛变成一颗握紧的拳头,没地儿撒气,“邦邦”乱捶,自顾着捶出一大摞委屈。
他偏过头不看沈惊鸿,偏得脖颈僵酸,低低道:“你去看了么。”
沈惊鸿:“什么?”
沈醉:“凡间……平远山下的梧桐花。”
“看了,我一得闲就回你建的将军府去住,梧桐花开得金灿灿的,不论春夏秋冬。”沈惊鸿道,“谢谢你的梧桐花。”
这男人说话声又柔又暖,像春夏时令相交那一阵拂在脸上的风、一抹映在地上的花影,一口入喉的清凉甜水。
被那道视线盯着,沈醉脖子上泛起细微的痒,皮肉都变得敏锐许多,不由他做主,争先汲取着那男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