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乞讨时遇到过一只流浪狗,那只狗挨的打太多,旁人一朝它抬手,它就害怕地缩头,呜咽着逃走。
手指慢慢落到沈醉头上,缓慢地摸了一下,又一下,他看向沈醉血红的竖瞳:“对不起啊,阿捡。我那句话伤到了你,我那一剑也伤到了你。”
那双竖瞳中透出一抹诧异。
沈惊鸿擅长于从沈醉的各种形态中辨出情绪,从沈醉还是雏鸟起,他就能从对方的表情举动中辨出意图。
竖瞳缓缓扩回本来的圆瞳,沈醉蹙着眉头,脖子上的羽纹也一寸寸褪去。
“为什么杀我?”沈醉问道,语气像小时候不能清晰吐字时候,语很慢地问他“这个字怎么念”。
替死术焰纹卷上来,烧得他半侧身体都没了知觉,嘴里也满是咸鱼干的苦烈味道。
沈醉又道:“我先说。”
沈惊鸿看向沈醉,反正不管沈醉说什么,他都没法儿回答沈醉的问题。
海浪顺着脚下的怪石唰地冲上一阵凉气,又捋着来时的方向飞快抽离,沈惊鸿看着海浪来回了三次,依旧没等到沈醉开口,他被勾起了好奇,好奇这人要说什么,还要沉默这么长的工夫。
海浪再次卷上来,堪堪石面齐平,这可是小半米的石头,他刚辛辛苦苦爬上来的。
浪翻高了一番。
沈惊鸿暗自纳闷无妄海怎的这么不要脸,说涨潮就涨潮,说起浪就起浪,手腕忽地被沈醉捉过去,这小子低下头,开始垂眼在他手掌写字。
他太熟悉这种方式传话,所以沈醉写给他的与写给别人的不同。一些常用的字,沈醉就只写出部,知道他能根据前后猜出没写另一部分是什么。
沈醉写得很快,沈惊鸿从触觉中辨出那些字,半句半句地跟着念出来:“不论是你把我扔在将军府,守着边陲不回家那几年……还是我在南海仙岛那近一千年,抑或被困在幻境里的五百年,不论你因为什么刺我那一剑,我都没有停止过……”
沈醉写完了最后两个字沈惊鸿微微睁大眼睛,没有念出最后两个字。
那两个字是“爱你”。
没有停止过爱你。
海风有些呛人,沈惊鸿鼻子一酸。
他知道自己什么揍性,他内心深处总有一种他不配的声音,觉得沈醉对他感情不过一时错乱,他一次次确认,沈醉一次次安抚,但是下一次来临时他依然会恐慌,他觉得自己这样,迟早会惹得至亲之人厌烦,他想抽身离开,离开之时却忍不住渴望对方拽住他。
像现在这样,死死拽住他不松手,哪怕他伤害了沈醉。
“阿捡……”
他刚出声音,沈醉的手就覆到他喉结上。
他以前教沈醉说话时,因为沈醉既看不清也听不见,他犯了难,让沈醉摸着他喉结的震动,模仿着出声音。
现在的沈醉当然不需要跟他学习如何说话。
可那只手没有离开,他唇舌干,做了个吞咽,瞬间意识到沈醉的掌心还紧贴着他。
心一下子扑到了嗓口,嘴唇干得更厉害,喉结抵住沈醉的掌心,再一次上下滚动。
替死术焰纹偃旗息鼓,一个念头仿佛被火淬炼出来。
去他娘的,他要告诉沈醉,遇险遇难一起解决,他捡到了沈醉,把沈醉从一只蛋抚养成一个人,沈醉活该承担他担不住的苦难。
也不用太多,一半不可以的话,一斤也好,八两也成。
刚欲开口,余光乍亮,沈惊鸿循着突如其来的亮光看去,只见金光盾从半空中飞快旋转逼近,圆形边缘倏地窜出密密麻麻排列的尖刃,变成一盘金轮。
司再遇的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