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阴鸷地抬眼:“你们伤了他的心,都得死。”
“阿捡!”
似乎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唤他,不过他无暇顾及,抬手一抓,弯钩般的兽甲不知刺入了谁的皮肉,“嗤”一声响。
“阿捡……”那道声音微弱地轻唤。
跳跃的一张张脸陡然消散,聒噪的声音也一并安静,眼前是他熟悉的南海仙岛。
灰蒙蒙的蓝褪尽,朝霞毫不不吝啬地在仙岛镀出一层软柔的光。
沈醉回过神。
视野所及,是沈惊鸿的脸,这男人唇上没什么血色,静静注视着他。
沈醉刚想对沈惊鸿笑,笑意未能好好地浸上眼眸,忽而再次嗅到血腥。
他低下头,看见自己的手。
手指抓在沈惊鸿的胸口,指节已经没入小半截,鲜血汩汩顺着他的手指流淌。
沈惊鸿的血。
呼吸在胸腔里变作无数把刀,鲜红刺得眼瞳涩痛,沈醉撤回手指,甲钩与皮肉分离,带出细小的声响。
他做了什么!
他做了什么?
“我……”动了动唇,吐不出任何有意义的字眼,他想吼叫,却只能出低微的呜咽。
沈醉低着头,下意识往后退。
脚掌挪移,沈惊鸿倏地抬起手臂,环住他的肩膀。
这男人抱着他,以试探着的力道把他拢得更近,一只手抚上他后脑,一下下抚摸他的头:“没事了,没事了,你不要怕。”
飓风过境,惊惧如尘埃,慢慢落回地面。
沈醉抬起手,隔着沈惊鸿胸前的抓伤施法,想将那伤口转嫁回自己身上,反复施了好几次,不见伤口停止淌血。
“不行的,”一旁的南海玄女开口,“沈惊鸿以替死术救过你,术法既成,你以后再也无法转嫁走他身上的伤。”
沈醉愣愣地看向自己手上的血,手臂如断掉般卸力垂下去,推开抱着他的沈惊鸿,好似一只提线木偶,转身向水坞走去。
“阿捡!”沈惊鸿在身后唤他。
沈醉没回头,扬声吼道:“别过来!”
微微侧身,只得看见玄女衣摆,开口:“劳烦玄女婆婆,帮他处理一下伤口。”
“好。”南海玄女低低叹道。
玄女没有喝茶的习惯,沈醉采了几朵岛上不知名的野花,泡在温水里,端着杯子坐在凉亭里,小口啜饮。
他当然知道自己有问题,很早就知道,他认不出自己为沈惊鸿织出的那件白色羽氅,差点一把火烧掉它时,便知晓自己有哪里是坏了的。
他本以为能制住自己的心魂。
手指已不再是狰狞的兽爪,而是一只再正常不过的成年男子的手,指甲刻意修剪打磨过,圆润光滑。
可就是这只手,变作了利刃掏进沈惊鸿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