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条是最柔韧,延展性最强的矿物,可即便如此,凝制成那么一小块,累积成山,躺在上边跟枕着石子没什么区别。
萧骋并未征得燕羽衣的同意,动手抽丝剥茧,衣料摩擦声在光穿不透的内室,远比擂台的拳拳到肉更掷地有声。
“萧骋。”燕羽衣趁萧骋伸向他腰带前抓住他的手,干涸着嗓音再度问他:“你呢。”
“我”
萧骋喉头滚动,牵起燕羽衣,拇指在他掌心揉捏,随后让他触碰自己的咽喉,由起伏的骨骼轮廓,一点点挪到心脏。
燕羽衣的手湿漉漉的,沁满了汗。
“没能行景王该有的责任,拒绝承担摄政王的义务,离开大宸,忤逆皇兄算是自私吗。”
他语气与先前的怒意不同,浸满了浓郁的哀伤,可却又含着燕羽衣无法明了的释然。
普天最尊贵的人,放弃了一切来到西洲为非作歹,这怎么能不算为自己而活呢。
他已经足够随性了吧,燕羽衣想。
如果是自己,站在这个至尊之位,即便无心朝堂,也会有许多人在背后推搡着他,令他不得不随波逐流。
萧骋是那个逆流而退的人。
对权势嗤之以鼻才敢抽身离去。
思及此,燕羽衣竟对萧骋陡然生出几分羡慕。
纵览古今,有谁能做到萧骋这般的洒脱。
“原来如此。”
燕羽衣恍然,自己只是纯粹地羡慕萧骋而已。
不受拘束,自由翱翔的人生,这是他永远无法企及的“天涯海角”。
懦弱是名叫作逃避的毒药的药引,命运的重量平等地落在每个人身上。萧骋的方式是离开浪潮的裹挟,燕羽衣的选择是冲入深海。
“你没有杀了他们,也没有必要为了我杀人。”
燕羽衣分得出萧骋那些话中,哪些是失去理智的妄言,哪些是已成定局的事实。
拳场与地下钱庄背后的势力同样错综负责,或者本就有牵连,即便萧骋再失去理智,也不会在已有的判断下,失手搅乱局势。
“如果殿下有什么想要的,其实可以直接告诉我。”
“什么都可以吗。”萧骋扶着燕羽衣的后脑勺,身体撑在他正上方,第一反应是追问他,确定他所言是真。
燕羽衣舔了舔干涸的唇角,尝到丝丝血腥,他却没觉得疼。
认真地说:“可以。”
只要不违背原则。
话音刚落,萧骋再度俯身,用比鹅毛还轻的吻,细细地吻过燕羽衣的唇,重复了几遍燕羽衣的允诺,说。
“我想。”
“和你做完除夕没做完的事。”
燕羽衣以为自己耳背,错愕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