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妤欲言又止,但还是没反对。
6屏笑道:“白虎殿空置了这么多年,是时候重新置办起来了,我想给她请个太师,就按帝师的标准来请,再遴选京中年龄合适的伴读进宫陪她读书。”说着,他弯腰摸摸懿文的后脑,柔声问,“叔叔给你请个老师好不好?”
懿文停笔,像是明白了此事的重要。
她面向6屏,双手交叠俯身一拜,稚嫩的声音中带着决心:“懿文一定不会让皇叔失望的!”
6屏笑了,傅妤担忧的神情也终于放松下来。
。
启安城的朱雀大街又铺起绵延数里的红毯,直至明德门,上一次有这么大的排场,也是严仞从北疆凯旋而归的时候。
镇北军到启安的那日早晨,迎接的方队早已在城门前等候,6屏坐在车辇内,望着前方的莽莽平原出神。
一年的战事加上来回的路程,已经过一年了。
严仞食言了。6屏想。
这一年多里,严仞从乌桓送来的战事奏报很多,即使没什么重要的事,他还是会亲手写上一封话家常的奏疏,借战况的名义,快马抵达启安。信上洋洋洒洒数行字,先是汇报战况,最后再来一段想念的话,次次的花样都不一样,笔锋却是出奇一致变得飘逸。
6屏每次提笔回信,除了嘱托他万事小心之外,也时常说些启安城内的大小事情,比如,6蔷和权光成婚了,婚后不久,6蔷便有了身孕,且一切都康健。
回信的结尾,6屏按例会加上一句“望远山安”。
在最后的两封奏疏里,严仞意识到自己没能如约在一年内回来,巧舌如簧忏悔了一番,说等他回京,6屏怎么罚他都行。
但直到眼下,6屏还未想到如何惩罚他。
终于,6屏看到了率先出现在视野里的高旗。
鼓声响起,礼乐随之,地上的花瓣在寒风中打了几个圈,不知为何,6屏竟感觉从未有过的宁静。
他爬下轿辇,在寒风中拢紧了身上的斗篷,伸长脖子望去,只见旌旗之后,一匹马在寒风中奔腾而来,一个简装轻甲的身影骑在马上。
6屏快走过去,身后跟着一众内侍和大臣。
经过一年的流动和升贬,身后跟着的大臣已然换了大半批人,再也不会在他耳边嗡嗡作响,此时正安静地同6屏一起等待眼前的镇北军。
高大的战马越来越近。
“驭!”
战马在日光下腾空而起,随即打了个弯停下。6屏的眼前的视线瞬间模糊。
他想起上次严仞回来,沉重且冰冷的铠甲套在他身上,他下马后,脸上无一丝笑容,疏离的眉眼和客套的礼仪让6屏如坠冰窟。
他擦掉眼泪,见马上的人跳了下来。
严仞的半边脸沐浴在冬日的暖阳下,他几乎是一身常服,身上只有薄薄的一件罩甲,行走轻便自如。
6屏忘了说话。
严仞走上来,率先单膝跪下,大声道:“臣严仞,拜见陛下。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还是这么客套。
6屏一时愣神,忘了让他起身。
严仞却早已立即起身,看着6屏,扬起嘴角粲然一笑。
万物融化,草木逢春。
他道:“陛下,臣回来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