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话音未落,裴逐就已经嗤笑一声,“我怎么可能恐——”
可下一秒钟,十分猝不及防地,他们屁股下头的这个太空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轰然升上了高空,短短七八秒就已经到达了最高点。
裴逐“高”字都没来得及说出口,他脸色已经完全煞白,近乎惊恐一般,在高达一百米的空中,遥遥看着脚下变成小人王国一般的乐园影城。
“……”他瞳孔都有些涣散了,只感觉被安全杠勒着的双腿,在半空中虚软无力地荡着。
但就在这时,他们屁股下的座椅,又开始亮起了灯效,还吓唬人似的开始喷气,让游客们响起一阵惊恐或欢呼的喊声。
“啊——!”再一次猝不及防地,失重下坠的一刹那,裴逐猛地闭眼,从喉咙挤出崩溃尖叫。
可就在与此同时,一只手忽然横伸了过来掰着他的下颌,被迫嘴唇相贴、进而舌头长驱直入。
这个吻来的实在是太极端……压榨着,索取着,仿佛掠夺了所有的氧气,身体在失控下坠,而心脏却被抛至了最顶。
“啊、唔——”裴逐疯了,或者是要死了,整个世界都被搅弄到颠倒。
轰然一声,在历经好几个来回后,跳楼机终于停在了地面。
裴逐眼睛都失神了,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口水,嘴巴无意识张大,发出一下下深而急促的喘息,“呼……呼……”
盛聿恒倒是很平静的,双眼闭了闭,显然在享受刚刚那一刻的濒死感,甚至还笑。
“裴逐——”他嗓音很轻,似乎很愉悦,“下次别嘴硬了。”
“不然……很容易就想玩坏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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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醒时分
盛聿恒知道为什么裴逐要带他来游乐场,也知道那大庭广众下的牵手,代表着什么、又意味着什么——
但对他而言,想要再成为个“正常人”,已经是不可能的了。那些阴暗的、不可名状又不见天光的东西,早已经沉疴入骨。
这种心理上的残缺,只会让他在看见“爱”的一瞬间,想要拆吃入腹、去压榨索取更多,且永远都不会满足。
“呼——呼——”酒店房间里几乎是一片昏暗,只有墙壁上的大荧幕在闪动着光亮。
盛聿恒的脊背上满是汗水,他不经意抬起眼,看了一下正在放映着的影片,而后又牵起嘴角,捞起了裴逐的下颌,迫使着他抬头,“不是要陪我看电影吗?你自己怎么不看?”
裴逐身体瘫软,要是能说话就早说了,但此时,他深深闭眼,只能徒劳地流着眼泪,“……”
而盛聿恒牵起了他的手掌,凑到了鼻尖、狗似的嗅闻,镜片后的双眸闪动一丝疯癫笑意,“是电影选的不好看吗?”
“不过,我都没看过——”下一句话里,饱含着的愉悦就更浓了,“领导,你会陪我全部看完吧?”
大荧幕反射出来的光影,落在了裴逐的脸上,变幻着、朦胧着,给那张原本不可一世的脸,笼罩上了一层别样的意味。
意识先是飘忽,又逐渐升高,最终在触及最高处的一刹那,猝然炸开了无数光点,人也坠入了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渊里。
恍惚中,裴逐好似听见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又咬牙切齿的声音——
“裴逐,你是个不可饶恕的混蛋。”
轰的一声,仿佛心脏被震碎了,裴逐猛地睁开双眼,却猝然撞入了一片天光。
已经不知是上午几点,而床铺上空空荡荡,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顿了顿后,裴逐挣扎着坐了起来,他感觉到头痛,而比头痛更剧烈的,是胸腔中那股空落落的、惴惴不安的感觉。
“混蛋”这两字,仿佛是一种“提醒”——在提醒着他的“身份”。
咔哒一声,房间门被推开,盛聿恒穿戴整齐,手里拎着打包回来的油条、豆腐脑。
可下一秒钟,裴逐转头看来,他脸上的神情,却是有些怔愣、尴尬的,嗓音沙哑,“我……”
“嗯?”盛聿恒外套都没脱,走上前来、弯腰亲了亲他的额头,“不想吃么?那想吃什——”
“吻我。”裴逐竟然主动搂抱住了盛聿恒的脖颈,脸上表情是惶恐的,“快点、亲……”
“领导——”但盛聿恒竟然没有照做,他低下头来,只浅浅亲了一下嘴角,不得不强调道,“我们得退房了。”
“今天下午四点的飞机,回深城。”
——当坐在了飞机上,又穿回了那一身西装革履。
裴逐表情淡漠着,仿佛有所心事一般,凝视着舷窗外的茫茫云海。
他又变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不可一世的律师合伙人,而在京城所发生的一切,就似是一场恍若隔世的梦。
伴随着飞机轰鸣落地,裴逐推着行李箱,单手插兜,从到达大厅当中走了出来。而就在这时,他兜中手机忽然一震,接听后,神色不由一变,“什么?”
盛聿恒跟随其后,闻言,他颦蹙了一下眉头,立刻关切地看了过来——
熟料,裴逐只是瞥来了一眼,随后站得更远了,对着手机淡淡道,“好的,我知道了。”
“你自己打车回去吧。”裴逐收起了手机,顿时一改脸色,“我要去找el,你……”顿了顿后,他从钱夹当中,掏出了二百块钱,“呐。”
盛聿恒凝视这两张百元大钞,眉心很不经意地拧了一下,他猛地抬起头,“我——”
但裴逐却又打起了电话,“喂?你好……”他几乎目不斜视地,转身快步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