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缓缓牵起了一丝悲苦又怜悯的笑,“……”
——平生不修善果,只爱杀人放火。忽地顿开金绳,这里扯断玉锁。
——而今,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
“是……‘我’啊。”他嗓音颤抖着、纤细着,仿佛随时都会断灭似的、却又飘摇坚忍,“是‘我’爱你啊——”
缓缓地,盛聿恒踱步到他面前,用温热宽大的手掌,捧住了他的脸颊,一路爱怜地抚摸至了耳后。
呼吸一声比一声深沉,就仿佛面前燃着一盏小小的、似有若无的灯,但他唯独嗓音坚定,“裴逐——”
“我爱‘你’。”
轻柔无比地,盛聿恒闭上双眼,亲吻了一下爱人的额头,似乎烙印一般、又一次重复,“‘我’爱‘你’。”
在一片黑暗当中、半盏灯火也无,只有落地窗外,反衬着这座偌大、又星罗棋布的城市些许光芒。
盛聿恒蜷坐在墙角,一腿屈起、怀中抱着裴逐。而裴逐安睡时的脸,明明透着沧桑、却又似个清澈的婴儿,不染尘、不妄念……缓缓地,让人忍不住伸手,遮了遮他的眼。
“喵——”伴随着一道小小声,橘猫柔软钻入了门缝,来到了他的身边。
“橘子。”盛聿恒直接唤他,“过来——”
仿佛能听懂,橘猫迈着软白的小爪,走上前来,用脑袋不住蹭他的手背,“喵~~~”
盛聿恒眼眸黑沉着,用手掌搔挠了几下它的耳后、以及下颌,手法极其熟练,明显是个养猫老手了。
“好久不见。”他嗓音轻轻的。
——裴逐酗酒严重,他都已经不记得,不靠酒精入睡的滋味了。
“咣当”一声,当他的手臂垂落碰到床板的一刹那,几乎惊惧着、猛地睁开双眼,“!!”
他几乎是从床上滚下来,裹着被子,赤脚跑到了客厅当中——
在一声声的“滋啦”当中,盛聿恒穿着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臂,正在颠勺炒菜,也回眸看了一眼,“……”
“……”裴逐和他大眼瞪小眼着。
“酒醒了?”盛聿恒没什么表情,淡淡问他。
“……”裴逐不知该说什么,只张了张嘴,但一张脸却莫名有些红,“我——”
他这时候才瞥见,家中已经焕然一新,所有的洋酒瓶、啤酒罐全都被清理了一干二净,门口堆着足足七八袋垃圾。
缓缓地,盛聿恒从脖颈上,将围裙给摘下来,淡淡道,“吃饭吧。”
两人面对着面,坐在了餐桌边,区别于裴逐面前的一盘煎蛋吐司,盛聿恒给自己煮了一大海碗的粥、外加一整盘炒河粉、一沓厚厚的烙饼,简直是碳水开大会、胃里排排队。
“……”裴逐看得简直目瞪口呆,只感觉,他的饭量好像又大了。
“当啷”一声,盛聿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自己超级豪华版“套餐”给吃完了,放下手中餐叉。
裴逐怔愣了一瞬,低了低头,刚要也往嘴里猛塞。而就在这时,忽然听到一声呼唤,“裴逐——”
盛聿恒以一种坚毅的、又不容置疑的眼神将他看着,可说话却很云淡风轻的,“别放过任何一个,让你流泪的人。”
【??作者有话说】
感谢阅读。?
◇报仇真爽
大概没人记得“贾开朗”了——
“十二个猪肉包子、六个素三鲜包子,两杯关东煮、要萝卜、鸡蛋、香菇、魔芋丝……”他站在便利店柜台,身穿薄的像层纸似的西装,手头还拎着个沉甸甸的电脑包。
贾开朗已经很熟悉带早饭这一套,嘴巴就跟报菜名似的,但顿了顿,他忽然忘了,“还、还要……”
“要什么?”带口罩的便利店柜员,撇来了一个眼神,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死感。
“不是——”贾开朗停滞了一瞬,下一秒钟,他直接开喷,“你什么态度啊?你是顾客,还是我是顾客?什么态度在这结账——”
“……”便利店柜员窒息了一瞬,下一秒钟,她身上的淡淡死感更强烈了,“我问你还要什么——”
“咣当”一声响,贾开朗一巴掌拍在了柜台上,脑袋都伸过去,“对啊——你摆着张臭脸给谁看?我欠你钱是怎么——”
便利店柜员眼皮耷拉,似乎已经忍耐到极限,“操——”
“哎?hanny姐,你说你不想吃关东煮了?”而就在这时,贾开朗忽然一转身,接了个电话,“好好、没买呢,正好……”
“关东煮不要了。”下一秒钟,他再次拿起关东煮的杯,重重拍在了柜台上,“什么态度啊……我我还是你家会员呢——”
说完,他也不管不顾,低头扫了个码,然后转身就走。
赶在上午八点五十,打了个卡,赶紧坐在了工位上——
贾开朗将买回来的早饭,挨个放在组内中高年级律师的桌子上,还不忘打开手机,挨个回复:【姐,早饭买回来了哈~~~】
——就光是一个“哈”字,以及摇晃到好似要把腰给扭断的“~”,简直看不出这是刚刚在便利店里挑刺吵架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忽然,一阵没心没肺的笑声传来。
刚一扭头,就瞥见了姚世熙在和el又说又笑,“姐,我们下午点那个蛋糕吃吧?就它家好吃、不甜还奶味巨浓——”
el现在也是合伙人,她穿一身灰色西装,手中端着杯咖啡,笑着应和了什么。
“……”渐渐地,贾开朗五官阴沉下来,似乎讨厌透顶。究竟有什么好笑的?一天到晚傻乐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