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起用带血的剑指向张贵,问道:“万军丛中,飞戟斩杀秦将。堪称大魏武卒表率,当记头功,未知壮士姓名?”
张贵喜不自胜,磕头拜道:“谢将军褒奖。小人张贵,安邑张氏之族民,现为前阵五百人队统领。”
吴起提剑跃下战车,大笑道:“黄帝之孙‘姬挥’,因创制弓箭而被赐姓为‘张’,今传至安邑张氏之一脉。难怪远程击杀,如此精准有力。”
“勇当受赏,功当封爵,壮士请起。”
说罢吴起扶张贵坐下,将手中剑插在地上,为其亲验伤势。随后拿出自己腰间携带的伤药,给张贵换药并用白布小心包扎。
张贵诚惶诚恐,几番试图让大将军停手,自己来做,却被吴起善意婉拒。
待疗伤完毕后,吴起起身吩咐道:“通传军中大夫,为张壮士开药调理,每日清洗创口,务必痊愈。”
随后,吴起拔起带血的长剑,剑尖向西,直指天边。云层反射着已经落下的太阳光芒,呈现出一片萧瑟的灰白色。
大将军吴起远眺尸横遍野的战场,叹道:“经此一战,五十万秦军已成齑粉。秦国,再无可战之兵,再无立锥之地。”
言毕,他收剑回鞘,转身宣布:“传令下去,打扫战场,秦兵尸骸,悉数坑之;所得财物,全数交予中军大帐,不得私吞;否则,轻者抵功,重者立斩。”
身边将士齐拜道:“将军威武,大魏雄霸天下。”
吴起回道:“全赖诸位用命,也是我大魏武卒之功。”
篝火熊熊燃烧,迸裂出火星,随着烟气袅袅而上。火光映射在吴起的铠甲上,泛着金光。
天边灰暗的云层里,一名通识者正在记录:“大争之世,亦为开创革新之时。”
“这片大6的熵增变得剧烈,乃周朝之惰性与迷恋过去的有序所致。”
“今日观两国大战,秦国惨败,未必见得是坏事。秦若因此奋,则可蕴含熵减,趋向有序之机。”
“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任何一时的败者,亦当如是。”
身旁指导他的广成子未置可否,补充道:“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很好,看来你在恒星数据库已经读取过老子的记录了。”
“多注意一下群体意识的波动,整个社会的演化,所有个体汇聚起来的意志和能量,作用力有可能远大于一群人中的领导者。”
通识者将自己的频率降低,他感受到旷野上数万魏武卒的身体频率,这种频率趋同一致并引共振,连同他们的意识波,汇聚如一道道海潮,涌动扩散。
整个群体,虽然在残酷的战斗中获胜并幸存,意识中却带着对自己和死者的悲悯,他们渴求宁静与和平。
云层下方,人群中的张贵,身处腥风血雨、哀嚎遍野的战后疆场,狂热的搏杀过后是失魂的寒意。
他撑住长戟以单脚伫立,看着威风凛凛、意气风的大将军吴起,心中暗叹道:“何处可歇何处停,惟愿长戟不沾血。”
斩获军功的张贵无法知道,此次战败,对秦国上下触动极大。
知耻而后勇、励精图治的后代秦王,开启了商鞅变法,使秦国一跃成为战国时代最强诸侯国。
而张贵自己的后代,则有一名叫做张仪的后生,从魏国去到秦国,游说秦王并纵横天下,掀开了秦一统六国的序幕。
同样,在战场上刀口舔血、搏命争军功的小小魏武卒刘能,也无法知道在百余年后,有一名在家排行老三的后辈子嗣,叫做刘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