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头的是崇伯鲧,他爬累了,不得不在洞口旁歇息一会儿。
一旁的帮手黒雒说道:“崇伯,应该就是这里了,我们走遍了整个王屋山,这是最后一个山洞,也是最大最隐秘的一个”。
开山工苗五也凑过来说道:“传说中的天神,女娲娘娘,如果真在这里,那么息壤也一定在这里。我听祖上说,曾经有人见过息壤,只要豆子大一点点,片刻工夫就可以长到一座小山大小”。
鲧叹了一口气,说道:“尧帝已经数次传令,治水成败,全在我身。然而洪水滔天,绝非人力可治啊。如今不得已,率领尔等涉险,犯尧帝禁山。不窃得女娲神造之息壤,如何堵得住这汹涌如海的洪水之灾”。
“事已至此,不得已而为之;动手吧,搬开洞口,进洞探寻。”
鲧一声令下,众人开始手搬锤砸,一块块地挪开巨石,直干到日暮西山,方才掏出可以容身而过的空洞。
黑雒点燃了桐油火把,递给了自告奋勇的石大郎,众人依次鱼贯而入。
进入洞内,只见植物丛生,石壁斑驳,上古痕迹早已被顽强的生命残迹和泥土覆盖。
随着进一步深入,众人来到了最大的一间石室。
石室中央,一个巨大的圆形池子呈现在眼前,四周爬满了苔藓,绿色和枯红色交替之下,池壁足足有两米多高。
池子上空,从石室顶上垂下来数根粗藤一般的条形物,表面一样覆满了苔藓。即便没有风吹,条藤也仿佛在微微扭动。
黑雒给苗五使了一个眼色,苗五喊来身体强壮的石大郎。
石大郎蹲下,苗五接过他手中的火把,跃上石大郎的肩头,两人叠摞着站立起来,这下苗五能够清晰地看见池子内的景象了。
池子里装满了粘乎乎的、浓稠的黑泥,已经有些半干的样子。黑泥表面上,还偶尔冒出一两个小气泡。池子中央的黑泥,似乎还在蠕动着,像是活的一样。
“息……息……息壤,一定是息壤”,苗五忍不住叫了出来。
鲧站在下面兴奋地喊道:“真的吗?你下来,我来看。”
等到鲧爬上石大郎的肩头,看完池子里的黑泥后,也忍不住大喊:“是的,这堆东西是活的,活的,这一定是息壤。”
鲧带领众人对着池子磕完头后,众人又犯难了,没想到息壤会是粘稠的黑泥浆,原先准备的麻布袋可装不了这个。
还好在附近的石室,苗五找到了一个陶土罐。罐子虽然不大,但是考虑到息壤可以自我生长,应该足够了。万一不够的话,大家今日先将山洞做好标记,隔日再派些人,悄悄来取更多息壤就行了。
再一次用老办法,石大郎在下方当人肉垫子,苗五抱着罐子爬上去。
他用手一捧一捧地把息壤填满了陶罐,然后用麻布袋和绳子扎住了封口。
旁边有人帮助搀扶住两人,其他人一起在下面举手,稳稳地托住了苗五小心翼翼抱着的陶罐。
出山洞之前,大伙儿还四处搜寻了一番,并没有现什么特别的宝物。
倒是石大郎在一个密封的石匣子里,现了一把浸泡在不明液体中,状如鱼叉的物件。
叉柄依稀刻画了几个符号,石大郎不认识,但是觉得这东西尺寸和重量称手,就权且拿去给崇伯当个登山杖了。
数日之后,崇伯鲧带着众人赶回了岷江口。江口洪水汹涌,下游的原野早是一片汪洋沼泽。
沿岸在挖土挑担的民工们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好奇地看向叫嚷着“息壤,息壤”、一路狂奔而来的崇伯一行人。
崇伯鲧站在江口岸边的一块大石上,看着下面裹挟着黄沙翻滚的涛涛江水,接过陶罐,跪了下去。
鲧将陶罐高举过头顶,对天拜道:“苍天在上,女娲娘娘在上。鲧,治水多年,心力俱尽,一无所成。天帝保佑,诸神降恩,今日幸得天赐神土息壤。鲧,跪求天神,佑我族人,洪水之灾,就此永绝”。
身旁众人欣喜地跟着齐声大喊:“洪水之灾,就此永绝”。
鲧打开封口,侧倾陶罐,将黑色的息壤倒入了洪水泛滥的江口。
一个浪花打来,息壤在水中消失得无影无踪,江水依然奔腾狂泻。
鲧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瘫坐在大石之上。
远远站着的苗五不知道生了什么情况,只是突然觉得沾满息壤的右手有些痒。
连日奔波,他还来不及清洗。在旁边的水沟洗去黑泥后,息壤覆盖下的右手,长满了黑毛,掌心还出现了一只眼睛。
眼睛猛地睁开,滴溜溜转动张望,吓得苗五一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