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酒楼的餐单都用绢布来写。
他虽生在富贵之家,不是什么清贫节俭的品行,在这里,也不禁感叹有钱能使鬼推磨。
见裴朗宜把菜单一和,说:“行了。”
说着看过来,却像是百无聊赖的模样,懒懒地拿指节敲着桌子,说:“上次去晋原,晋明琢挑了骑楼请我吃饭。”
“嗯?”岑慎玉闻声哑然,倒真没想到这两人进展如此神速。
瞧着没什么变化,也不像是学会哄姑娘了。
却听他下一句:“虽说她连带地叫上了夏净云。”
岑慎玉表情由惊讶转而失笑,猜也猜得到大约是明琢请净云吃饭,这家伙才是那个连带着的。
浑然不觉被猜出了真相的裴朗宜接着说:“不过小爷我高兴,替她付了账。”
这会儿,店小二过来了茶。
岑慎玉正想端起,闻声顿了顿,颇感无奈,瞧他说的天花乱坠的。
若是能撮合,他也愿意撮合一下这两人。
于是他换了一个话题:“骑楼菜色怎么样?”
“挺好。”
裴朗宜话音未落,一众歌舞乐妓从楼梯间袅袅婷婷地缓步上来,裴朗宜看着,茶端到嘴边喝了一口,随即笑了。
他这模样,太像个耽于酒色的纨绔了。
岑慎玉疑惑地观察着这人,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
“慎玉,打个赌吧?”
裴朗宜放下茶盏,那茶盏是天青色的,他放下时,脑中闪过一瞬,晋明琢似乎也有一条天青色的裙子。
“什么赌?”
岑慎玉品着茶,举止雅致,性质了了。
裴朗宜早就习惯了他这一张冷淡的脸,笑道:“赌晋明琢瞧见这些歌舞妓,会说喜欢看,长得真漂亮。”
岑慎玉闻声,觉得荒唐之余,倒也认真思考起了这个可能性。
随即他摇摇头:“明琢她虽活泼些,到底是大家的闺秀,行事做派自有分寸。”
裴朗宜笑了一下,正欲反驳,突然脑中闪了一下,好像头一回有了晋明琢嫁给自己而不是慎玉的理由。
想到这里,裴朗宜心情颇好,他道:“你去问她,她自然不会这么说。”
她在你面前端着。
裴朗宜看向岑慎玉,没有把话说出口,却见岑慎玉淡淡地摇头,绝对不相信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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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的晋明琢,浑然不觉自己被当成了筏子。
她娴熟地穿过回廊,廊下有竹子,重重席子层层深,到了夏净云的闺房。
少时浑然不觉,如今过了六年,晋明琢才恍然觉得,像夏净云这样满腹经纶的才女,住的地方却比养在深闺里的小姐还要保守。
晋明琢进了门,见夏净云桌上摊着一本经书,人却没在看书,而是面无表情在看外头长了花骨朵桃树,见她来了,也不吭声。
如此雅致的院落内种桃,晋明琢倒是第一次见。
晋明琢走上前去,手扶上她的肩,唤她的名字:“净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