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顾云行就看到某位不知“互帮互助”为何物的魔头,弯腰捡起了两根树枝,当着他的面,面无表情地夹起一块滚烫的石头,帮他搬起了石头。
顾云行:“……”
两人合力搬了五块石头,堆在一处。而后顾云行熄灭了火堆,钻入舱内,又熟练地用桌面挡住入口,紧挨着容欺坐下。
容欺身心疲惫,也不再盘坐了,直接躺倒在冰冷的木板上,蜷起身体闭上了眼睛。过了会儿,似乎觉得有些冷,把盖在身上的衣袍又往上提了提。
顾云行沉默地看着这位大喇喇要休息的魔头,披着他的外袍,十分心安理得。
静默了大概一炷香时间,容欺的声音幽幽响起:“什么破石头,一点用都没有。”
顾云行瞥了眼孤零零摆在脚边的石堆,半坐起身,伸手轻触石头,觉其中两块只剩下些余温,其余的仍有些烫手,但也不是无法接受。
“嘶啦——”布帛碎裂声响起,容欺正在热,反应略有些迟钝。等他问出“怎么了”后,就听见顾云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拿着。”
一块圆滚滚的石头被塞入了手中。容欺摸了摸,是布料的触感,略有些烫,他一下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默默地把石头揣在怀里。
很快,容欺听到了顾云行躺下来的动静,片刻后,有手臂慢慢搭了上来,他立马皱眉。
“容右使,你抢了顾某的外袍,总不能一点活路都不给顾某留了吧。”
是了,他还披着顾云行的衣服。昨夜起,这人就一直照顾自己。
容欺并非感受不到顾云行的示好,但是最初时的两场争斗中自己败得实在太过惨烈,以至于他内心深处对这人颇为忌惮。但对方已经如此让步了,自己再作推拒,倒显得不识好歹。
在从前的人生中,他深切地懂得一个道理:想要活得久,就不能相信任何人。因此容欺不需要同伴,也防备所有靠近的人,更遑论将旁人留在卧榻之侧。
但现在,若是他继续拒绝顾云行,好像会死得很快。
容欺转了个身,终于下定决心,将身体贴了过去。
“你都不怕我把病气过给你,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顾云行:“……”
黑暗中,容欺的脸颊被高热蒸腾出一层薄红,他隐隐意识到想要活下去,只剩下和顾云行相依为命这一条路了。
两个大男人抱着睡了会儿,总觉得有些别扭,哪哪儿都不舒服。
顾云行中肯道:“有些咯。”
容欺翻了个白眼:“还不是你搞出来的这些破石头。”
顾云行:“……”
最后,“破石头”被塞到脚边,成了暖脚石。
“本座现在真后悔拒绝了下属递过来的狐裘。”
“狐裘?”
狐裘自然是下属用来奉承讨好的玩意儿。
那名下属先是说什么“甲板风大,不宜久站”。
这些状似关切的话,容欺听过不少,是以冷冷瞥了他一眼就让他滚。
那名属下回了船舱,没一会儿又捧着一件狐裘送了过来,态度之殷勤,连容欺都为之侧目。
可惜现在狐裘没了,船也沉了,老天爷真是爱折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