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衍不答,最后一次渡他灵气,耳鬓厮磨。
在这至死的欢愉中,他轻叹着,无声揉了揉徒弟的旋。
短暂的温情与痴缠结束,殷无极被重新吊起来。圣人灵气再度灌满纵横交错的铁链,镇压着魔君失控的魔气。
殷无极满身锁链,绯眸依旧灼灼,苍白容颜如天地雕琢,唯有沾血唇珠一点红,绮丽至极。
“下次什么时候过来?”魔君的声音很低,有些破碎嘶哑,“不要太久,来看看我,我熬不住。”
“是吾之罪,我们是师徒,这样不对。”
谢衍的唇上还残留一点绯,好像是被人含在唇间,细细噬咬碾磨过,让无情的仙神也坠入凡尘。
“哈,哈哈哈哈哈……圣人,您关了本座这么久,竟然才觉得不对呀?”
殷无极近乎狂妄地大笑着,摇动锁链,魔气如血流淌,妄图挑战这充斥圣人灵气的九幽大狱。
“您想修好我,我却早就被您弄坏了,您得负起责任才行。”
“胡说什么?”谢衍厉声斥责。
“师尊啊。”他的眸中血色滔天,古怪笑道,“你知道我的心魔都在想什么吗?”
魔君一字一句都癫狂带血:“我得把您给拖下这森罗十殿,你我师徒,谁也逃不过这天地诘问!不是你杀我,便是我杀你——记住,我和你不死不休!”
“狂悖!”谢衍拂袖,冷声道。
“那便狂悖!你谢云霁,又好到哪里去了?”
殷无极疯到极致,是淋漓尽致的魔魅。
“不准逃,不准不来,不准放着我不管,不准忘了我,不准再十几年不踏足九幽!你不是要熬鹰吗,来啊,快三百年都过来了,我怕你什么?”
二百七十四年,他数着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睁眼是虚无,闭眼是虚无,唯一能见到的面孔,唯有他的师尊。
谢云霁是他唯一的牢头。
这余生,他只能看着他的眼睛,只能与他说话,也只有他存在,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
师友深恩与幽囚之仇,两相纠缠,他早就疯了。
“你很快就能出去了。”
谢衍久违地闻到他身上檀香的气息,喉结微微滚动,手指轻颤着,才背在身后,渐渐握紧,仿佛在压抑冲动。
被他囚了这么多年,帝尊的身上,依旧透着止杀戮的佛香。
无论恨意如何熬骨,那些年隐秘悖德的纠缠,终究还是留下了磨不灭的影响。
谢衍刻意平静地道:“很快,很快……你且等一等。”
很快?殷无极冷笑,一个字也不信。
就算北渊洲大乱,他不再是统领万魔的君王,却也是北渊洲唯一的魔尊。
只要他不死,北渊尊位就不会易主。
仙门三圣费劲心机将他关在此处,又怎会轻易放虎归山?
谢衍却不会给他答案。
“别崖,再见了。”
白衣圣人弯腰,重新捡起地上的琉璃灯,将殷无极的质问抛在身后,毫不犹豫地踏向黑暗的最幽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