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慈,高考后我瞒着父母申请了国外的大学,读设计专业,离开家的那天,妈妈说如果我敢踏出这个门一步,就永远别再回来。”
黎晚澄没有说林静打了她一巴掌的事。
不知想到什么,她突然低声笑了笑,可笑容中却满是苦涩:“你知道吗,那天真的好冷,我一个人在街上站了很久很久。”
此去经年,当时的记忆也随着时间流逝慢慢变淡,可黎晚澄还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黎南正和林静。
那一巴掌,打碎了她的自尊,也打碎了她最后一丝希望,哪怕近些年来她和林静的关系缓和了不少,但终归还是有嫌隙在。
其实在前几年,黎晚澄每逢过年过节还是会回家。只是从去年开始,林静开始明里暗里催促她结婚,甚至自作主张的带她去参加各种饭局。
有一次,黎晚澄实在忍受不了,她和林静大吵一架,闹的很不愉快。哪怕她已经到了这个年纪,林静却依旧对她有一种极强的控制欲,再后来,她就以工作忙为借口,很少再回家。
浅白的月光落下,将黎晚澄的身影照的更为萧瑟,顾念慈微微偏过头,看着爱人的侧颜,眸中划过一丝心疼。
与其说黎晚澄是不愿意回去,其实更像是逃避,是害怕。
她在逃避那些痛苦的记忆。
顾念慈往旁边靠了靠,将黎晚澄半拥在怀中,握住她的手,声音轻轻的,仿佛一捧柔和的春风,在异国的冬夜中传递着暖意。
“阿澄,我六岁那年就没了家,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她说的很平淡,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将那些年的磨难和苦痛一笔带过。
黎晚澄第一次听她提起这些,不免有些惊讶。
掌心传来的温度真切,顾念慈对上她的眉眼,笑意温柔,蕴着毫不掩饰的厚重爱意。
“所以你在哪,我就在哪。”
你在哪,家就在哪。
黎晚澄眼角稍弯,她微微斜过身子,靠在顾念慈怀中。
月光下,两道身影相互依靠着,十指紧紧相扣。
——
同年九月,顾念慈毕业,黎晚澄陪着她在爱坦丁学院的小道上散步,两人牵着手,秋风懒懒地拂过丝,岁月静好。
“想好去哪个公司了吗?”黎晚澄问。
顾念慈似是早有想法,没有犹豫,很快便答道:“我想做独立摄影师。”
她不喜欢被束缚,所以那时才会选择辞职来到国外留学,想到这里,顾念慈突然偏过眸,看了眼身旁的人。
其实,当初选择来这个国家,她也是抱有一丝私心的。
不过……关于这件事,顾念慈并不打算说出来,毕竟她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结果,至于过程如何,不过都是过眼云烟罢了。
这种平淡安稳的生活持续了一年,直到那天,黎晚澄突然收到了一通电话。
彼时,黎晚澄正在收拾不小心洒在桌子上的咖啡,她很少出这种错,今天不知是怎么了,总感觉有些心神不宁。
刚把桌面收拾干净,一旁的手机就响了起来,黎晚澄微微蹙眉,转头瞥了眼。
屏幕上那个字格外显眼——爸。
出国后,黎晚澄就很少和家里联系,只是每个月会固定打钱给黎南正和林静。
黎南正似乎也知道当年那件事给女儿带去的伤害太大,亦很少主动打扰她的生活。
所以,此时突然接到父亲的电话,黎晚澄还是有些惊讶的。
电话接通以后,对面并没有立即开口,黎晚澄也没有说话,长久的沉默后,只能听见略微沉重的呼吸声,顺着听筒一点点侵入耳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