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复着弯腰起身的动作也挺累的,他们便就地坐下休息会儿,也喝口水。
刘素芳和王英平日里都跟着刘桂花一起干活,今日她两都不在,云哥儿便有些好奇。
“桂花婶子,素芳姐她们今日怎么没来呢?”
刘桂花正捡起两根枯枝,用手折断了放到边上的竹筐里。听到田哥儿问起刘素芳,她想起要添孙子的事儿,脸上笑意愈发明朗。
“你素芳姐有身子了,这头两个月,还是得小心些,就让她在家里做点儿轻松的活计。”
田哥儿听到这事儿也替她们高兴起来,他笑着夸道:“桂花婶子您真好,村里有几个婆婆能像您一样体贴儿媳的?素芳姐她们真有福气。”
田哥儿也没胡说,村里穷,他们的女人哥儿们没法像城里的小姐公子那样养着,就算怀了孕,赶上农忙的时候,也是要下田干活的。
像刘桂花这样,媳妇刚怀上,便连捡柴火这种活计也不让她干的婆婆,确实是少数。
田哥儿嘴甜,刘桂花受了恭维也高兴,乐呵道:“咱也是从媳妇儿过来的,既然忙得过来,哪能非要她们做这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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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哥儿今日没跟着去捡柴火。
绣坊有个主顾想做两件别致的童衣送给他外甥女,这主顾出手大方,绣坊想尽量做得让他满意。
但坊里的绣娘手艺虽好,做出来的衣裳样式却很普通。绣坊管事想了许久,最后决定请星哥儿来做。
星哥儿接到这单子后也十分上心。那主顾要得急,星哥儿这几日都在忙活这事儿,到了今日已经做得七七八八了。
绣好最后一处图案后,星哥儿放下针线揉了揉手腕,准备出门去买几块豆腐回来。云哥儿昨日说想做道酿豆腐给他们吃,但家里没豆腐了。
村里的杜大娘是专门做豆腐的,她做的豆腐白嫩细滑,价格也便宜,村里人都喜欢去她那里买。
星哥儿收拾好针线布料,跟刘素芳打了声招呼,便往杜大娘家去了。
再过些日子可能就要下雪了,村里人都在忙活着准备过冬的食物和柴火,路上人很少。
路过宁老二家时,星哥儿听到他们院子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他心头一紧,连忙加快了脚步。
他们家和宁老二家交恶已深,星哥儿深怕被宁狗子和他媳妇儿看到自己,压着脚步声走得极快。
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没走多远他便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星哥儿壮着胆子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看便吓得不轻,宁狗子跟疯了一样,正两眼通红,凶神恶煞地向他奔来。
宁狗子一家这些日子过得十分凄惨,宁老二被流放了,他们家的那点儿家产全被官府查收了,还欠了一屁股债。
村里人对他们横挑鼻子竖挑眼,处处找茬,村长更是想把他们赶出村子,他们一家人哭着求了村长好久,才打消了他的主意。
家里的窘境和外人的冷眼让他们心烦气躁,今日宁狗子和他媳妇儿又因为一点儿小事吵了起来。
两人正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便见到星哥儿从他们家旁边路过,宁狗子一见到星哥儿这个“罪魁祸首”便火冒三丈,气不打一处来。
要不是因为他和他哥哥,宁老二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新仇旧恨迭在一起,宁狗子恨透了星哥儿和岳茗。
若是平日里,宁狗子是不敢对星哥儿怎么样的,他哥哥和宁乘风都不是好惹的,最近又多了燕行秋这个后台,更是不好得罪了。
但今日他和他媳妇儿吵架正在气头上,一头怒火无处发泄,见了星哥儿这个“罪魁祸首”便失了理智。
星哥儿见他来势汹汹,吓得尖叫一声,撒丫子往前跑,边跑边叫着救命。
可惜他心急之下慌不择路,跑进了一条人烟稀小道上,这条路连个人影都没有,自然也不会有人来救他。
星哥儿被吓哭了,他眼里含着泪水,看不清路,一个不慎被一块小石头拌得摔倒在地。他膝盖摔得生疼,也没敢低头看,急急忙忙站起来继续往前跑。
被摔跤耽误了一下,宁狗子脚步声越发近了,星哥儿正绝望着,突然听到一声哀嚎,然后便是重物砸到地上的声音。
星哥儿泪眼朦胧地回头一看,宁狗子正躺在地上挣扎嚎叫,地上的灰尘都被他扑腾得扬起来了,但他还是动弹不得,因为他身上踩着一只脚,脚的主人竟是燕行秋!
星哥儿愣愣地看着燕行秋。
冬日的阳光照在燕行秋身上,他的身影好像发着光。
燕行秋对着星哥儿招手,紧张地安慰道:“我已经制住他了,没事了,你别怕。”
星哥儿之前一直有些怵燕行秋,觉得他长得凶神恶煞的,十分吓人。此刻却觉得他一点儿都不可怕了,他那虎背熊腰的身躯这会儿显得无比可靠。
见宁狗子被燕行秋踩着,星哥儿的胆子又回来了,他哽咽着走到宁狗子身边,一脚踩在宁狗子手上,使劲跺了几下。
宁狗子疼得在地上使命扑腾,燕行秋差点儿没踩住,忙又加大了力气。
燕行秋有些诧异,星哥儿平时在他面前可乖巧无辜了,看来兔子急了也咬人。
见星哥儿一边踹宁狗子一边哭,燕行秋又好笑又有点儿心疼。宁狗子这老混蛋把一个小哥儿吓成这样,真是缺德。
燕行秋把他娘塞给他的手帕从怀里拿了出来,那手帕被他胡乱放着,已经皱皱巴巴了,他拿出来后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它递给了星哥儿。
燕行秋成日里和他手下那群糙汉捕快打交道,实在没跟这种娇娇软软的小哥儿相处过,见星哥儿一直哭,他急是手足无措,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拍了拍星哥儿的肩膀,硬着头皮劝道:“别哭了,擦一擦眼泪,要是还生气就再踩他几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