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5月11日毕辰市
“阿威,”林木走进了法医办公室,“师母的死因真的没可疑?”
“怎么了?”许一威正在打报告的手停了下来,转头看向林木。
“师母是一个非常乐观的人,我不相信她会自杀。”
“再乐观的人也有悲观消极的零触点,徐夫人最后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一生应该来源于心中的愧疚,愧疚就像一片片乌云,纵使晴空万里,终将遮天蔽日,不见光明。”他轻轻地环抱着她,低下头,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头顶,闭上眼能感受到她均匀的呼吸,“别想了,我认识的林木可是个坚强乐观的女人。”
林木皱着眉,她的身体依偎在他胸前,就像是找到了避风的港湾,所有的疲惫和忧虑在这一刻都似乎被这份拥抱化解了。
“你害死了你妈妈,你现在开心了?”徐厅长走进病房,浩林正沉重地坐在轮椅上,身体仿佛被无形的锁链束缚,动弹不得。目光穿过病房那扇略显冰冷的窗户,凝视着外面灰蒙蒙的世界,心中涌动的情感比窗外的天色更加阴郁。
“这一切不是拜你所赐吗?爸爸,哦,不对,徐厅长。”浩林转过身紧紧地咬着牙看着他。
“”
“我这一生最爱的女人只有你妈,喜她所她,爱她所爱,我问心无愧。”徐厅长坐在了靠墙的板凳上。
“问心无愧?妈妈要是知道当年你私下调查了她和午勇,还设计打瘸了他的腿,故意受伤让她留在你身边,她会怎么样?”
“我只是在帮她选择一条正确的道路,跟着午勇,会有好下场吗?”
“跟着你就有好下场了吗?!”浩林眼中的怒火燃烧着。
“本来有的,不就是因为你这个好儿子,才落得如此下场。”徐厅长从板凳上起身,扯了扯衣服的下摆,“我不会放过午勇,”他站在那里,周身散发着一股不可侵犯的寒意,“还有你。”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冷漠,眉头微微蹙起,充满无尽的审视与不屑。
在多年前那个阴沉的夜晚,城市的霓虹灯闪烁着不祥的光芒,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浩林此刻正被囚禁在昏暗的仓库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安的气息。他的心跳如鼓,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提醒他,两年的潜伏生活即将迎来最危险的考验。
一个眼神锐利如刀,手段狠辣无比的男人,缓缓从阴影中走出。他的步伐沉稳,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浩林的心弦上。
“余森,”勇哥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打破了仓库内的沉寂,“你知道幽灵的下场是什么吗?”
浩林余森双手被粗麻绳绑着,绳子的另一端连接着一辆大卡车,他没有出声,他知道自己在劫难逃,横竖已然都得死。
勇哥淡然一笑,那笑容中却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寒意:“背叛我的人不得好死呀。”
那一刻,浩林虽然表面强装镇定,但他的心却猛地一沉,他知道,自己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勇哥的眼神突然变得异常犀利,仿佛穿透了浩林的伪装,直视他的灵魂深处。
浩林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他仍试图保持冷静,试图寻找机会为自己开脱:“勇哥,您误会了……”
“误会?”勇哥打断了他,语气中满是嘲讽,“那这是什么?”他一把扯掉浩林脖子上的项链,轻轻抛起,又稳稳接住,那动作轻松却充满了威胁意味。仓库内的气氛瞬间凝固,浩林知道,自己所有的努力都将在这一刻悬于一线。他迅速在脑海中盘算着逃脱方式,但勇哥的手下已经悄无声息地围了上来,对着他拳脚相击,阵阵惨痛声让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绝望。
“停!”勇哥忽然叫停了手下,激动地质问道:“项链里这个女人是谁?”
浩林吐了一口嘴里的血,模糊的视线里只见勇哥手里握着他那条椭圆形的录音项链,打开盖子后里面有一张硬币大小的旧照片,照片里是一个年轻女人抱着一个婴儿,笑容灿烂。那正是他日思夜想的女人,可当年等他再回去寻她时已经找不到了。
“告诉我!你和她什么关系!?”勇哥愤怒又带着急不可耐抓住了浩林的衣领。
浩林的脸上瞬间布满了的惊愕与迷茫交织的神情,嘴角不由自主地缓缓张开,着魔一般的如实回答道:“那是我妈妈……”
“你是阿梅的儿子?”勇哥此时眉头紧锁,形成了一道深深的“川”字,“你是哪年哪月哪日出生的?”
浩林被勇哥这些不按套路出牌的问题弄的一头雾水。
“回答我!回答我!”浩林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激动的勇哥,脖子上的青筋已经骤现。
“我……1996年10月2日出生……”
勇哥心里默默推算了一下时间,整个人忽然定住,身体僵硬得如同一块石头,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难道……是……我的儿子?”他走到浩林身前,用大拇指抹掉了他嘴角的血迹,“耗子。”
“勇哥,您吩咐。”
“把他关起来,拿着我和他的头发去做一个DNA亲子鉴定,要快!在鉴定结果没有出来之前谁都不准动他。”
勇哥果断地从浩林头上拔下几根头发,又在自己头上拔了几根一并交给耗子后,便派人把浩林软禁起来。
浩林被关在一个房间里,他的目光在四周快速游走,试图从周围的环境中找到一丝逃生的希望。就这样他浑浑噩噩不见昼夜的过了不知几日,他只记得自己是被人扶出去的,然后又被抬到一个温暖舒适的大床上。有医生过来询问情况,有护士为他打点滴注入营养液,勇哥看他的眼神也不一样了。他的眼眸里,不见凶芒,不见睿智,不见狡邪。只藏着岁月沉淀的温柔,如暖阳般,既炽热又细腻,满载着无尽的疼爱与骄傲。
“我的儿子,我终于找到你了。”勇哥的眼眶泛红,嘴角微微颤抖,却一时语塞。他缓缓握住浩林的手,仿佛要将这些年错过的时光都补回来。
随着信息的不断涌入,浩林脑中的那些疑惑不仅没有消散,反而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他的眼神变得更加迷茫,开始怀疑自己的听觉,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认知,这一切是否真的在发生?
“我是你……儿子?”
“这是你和我的DNA报告,百分百确定!”勇哥拿出一份文件摆在他眼前。
“你的母亲她叫阿梅,我认识她时她已嫁作人妇,但她的老公只是把她娶回家,当成一个摆设般对待,她的快乐无人分享,忧愁无人分担。你还有个哥哥,当年就是因为你哥哥生病我才认识了阿梅,从此也改变了我一生的命运。”
“你胡说,我妈从来没提到过你。”他的内心充满了无尽的疑问,但每一个问题又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切割着他的思绪。
“孩子,当年我和你妈情投意合,后来阴差阳错分开了一段时间,那时她已经怀了你。待我脱身后再回去找她,她已经不见了。她给我留下的有关她的信息少之又少,我不知道她的全名,也不知道她住哪里,更不知道她老公是谁……我只能在那个房间里等她,直到现在我买下了那所房子,她也没有回来过……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她,可却徒劳无功,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浩林困惑着开始拼凑起记忆的点滴,怪不得从他出生妈妈就总是呆在家里,没有任何社交,日子过得清心寡欲,和爸爸从来不吵架但却从未见到她开怀大笑,母亲虽然每日嘴角挂着微笑但从未让他嗅到过幸福的味道。这一刻的他,仿佛被整个世界所遗弃,孤独而无助地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惊讶与疑惑。
“孩子,我能找到你这是天意啊。”
“等一等……勇哥……能给我一点时间整理一下吗?我真的需要静一静。”浩林双手张开推送到勇哥眼前,直接在他们之前设了一条无形的结界。
“好,我给你时间,我出去,你消化一下,需要什么叫我,爸爸一定给你安排好。”勇哥一边说一边往后退出了房门。
“我怎么会是勇哥的儿子?我不是……小时候父亲总说我聪明,从小学开始他就送我去读寄宿学校,他说那里教学质量好,而哥读普通学校却每日都能回家……他说我是可造之才,要好好学习,而哥是烂泥需要出去多见识见识,将来成绩不好也能有技傍身……他用尽办法送我去出国……卧底?勇哥?难道这一切都是他为了报复吗?”浩林心里的一个个问题仿佛都渐渐有了答案,而那些答案却是他不愿接受的结果,越是不愿相信越是更清晰地想通了很多之前想不通的事,当假设让一切说得通的时候他便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事实。
当愤怒与激动的浪潮渐渐退去,留下的是一片宁静而深邃的海洋。他坐在床上,呼吸变得缓慢而深沉,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将周围的宁静吸入心底,每一次呼气则是将内心的烦躁与不安缓缓释放。他没有告诉勇哥父亲的身份,只是希望勇哥尊重母亲的选择,他现在是卧底,需要勇哥帮他将计就计,勇哥如获至宝,对余森更是有求必应。上一辈的情缘,等再相见,所有的误会和错过也许都将会变成一个新的起点。
昨日,他约了母亲,问出了多年来藏匿在心里的问题,虽然那些问题已早有了答案,但他还是想听母亲说这一切都不是那样,哪怕是骗他。他已猜出匿名者大概率是父亲,他大声喝斥着母亲,为何如此荒唐,为何要让他承受这不属于他的惩罚。母亲看着如此委屈的他,一边哭一边说着对不起……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一面即是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