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头上面挂着的,是祖师爷祝融大神。”
顾铸指了指火塔中央,那里有一块掌心大小的圆形铁饼。
“精钢需要火炼。按照老规矩,那么就跳了这个火塔,并且从中取出烧红铁锭。当中不允许碰倒一星半点儿,也不许熄灭此塔。完成了的,就是祖师爷赏饭吃了。”
略一接近那火塔,李占鳌毛茸茸的鬓角就被烤得焦卷。他咬牙接近了好几次,终究徒劳无功,不禁扭脸讪笑:“那个,顾铸,好像不太行啊?怎么邻村的铁匠,没听说过这奇怪的拜师规矩?”
顾铸大刺刺的往那儿一坐:“你可以去邻村拜师啊?”
李占鳌没辙,咬牙切齿地转过身去,面对那团齐腰高的火塔。眯着眼睛,观察了老半天塔里的通道走向,谋划出一条路线来,他脱下了外衣包裹了手,闭上眼睛大喊:“啊——”
马蹄声迅疾响起,溅起阵阵烟尘。
三匹快马裹挟着尘土,一路疾驰到铁匠院子门口,马背上坐着的汉子一身猩红掐牙背心,宛若移动的肉山,凶悍无比:“顾铁匠在哪里?”
吓得李占鳌嗷嗷叫的,一倒栽葱从火塔上摔下来,说时迟那时快,顾铸手里的长棍倏尔伸出,在李占鳌屁股蛋子上一抹一挑。李占鳌就从下坠之势改为横飞,一屁股摔进了淬火用的大水缸里,手里紧紧攥着的铁锭还冒着青烟。
那三座肉山似的大汉,瞪圆了环眼。
顾铸徐徐站起,负手擎棍:“我是。诸位从何处而来,有何贵干?”
很是前倨后恭地,三名大汉下了马,抱拳行礼:“顾铁匠好。我们是涯州城内,百年铁匠世家柏氏的伙计并生徒。奉我师父之命,前来下帖子。邀请顾铁匠于三日后,前往涯州城内,一较高低。胜者,愿以官用商号名匾相送!”
“什么?”李占鳌水淋淋的在水缸里爬出来,就高声嚷嚷了,“不可,来者不善!师父啊,不能接!”
他脸上一片焦急,真诚无比!
但,很显然,李占鳌的话没用。
顾铸还是那副没有表情的脸瘫模样,道:“我和柏氏,十多年来河水不犯井水。为什么如今突然下这种灭字号贴?”
对方拱手:“这件事,或者可以问您尊夫人?”
“李杏檀?”
对方手里倏尔一空,顾铸已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帖子拿在了手中,动作迅疾,如同鬼魅。无视对面惶然失措的表情,顾铸仔细看了一遍那帖子,道:“好。那我就应下来了。”
对方也不多说话,拱了拱手,道了句“叨扰”,就上马离开。
顾铸始终沉默如山。
李占鳌离开了水缸,贴着墙根想要走。才走到院门口,顾铸道:“你拜师的事,先搁置吧。”
李占鳌怔了一怔,道:“那不行。老子那么辛苦火中取回了铁,还得了你助力跳过了火塔。证明祖师爷也赏我饭吃的。我得拜师,最多也就等你赢了柏氏取了官商字号回来再拜!那时候,我就是入门大师兄了!”
说完,也不等顾铸回答,就一溜烟跑了,生怕顾铸驳斥似的。
倒是引得顾铸勾了勾唇角。
男人拈着那份战书,就去找李杏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