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笑無話可說。
……
言文秀聽明白了,「所以你這是回來體驗鄉村生活的?」
「一半一半。」
「你非得親自體驗,你身邊就沒個從鄉下到城市奮鬥的、又說得上話的人?」
言文秀替她把隨手丟在床上的大衣掛到衣架上,「言出他爸呢?他也是大城市裡的人?」
試探和隨口一提細究下來,存在著很大的區別,尤其當聽到的次數一多,言笑根本不需要耗費太多時間就能揣摩出其中的深意,好整以暇地哼笑一聲,「突然又提他做什麼?你死了這條心吧,我不可能告訴你他現在在哪,又在做什麼工作。」
其實她自己也不清楚,甚至連對方現在長什麼樣子都記不清了,他們相處時的點點滴滴至今倒還停留在她腦海中。
言文秀眼睛一橫,「你最好把這秘密守牢了,那臭小子呢,最好有本事這輩子都別出現在我面前,不然我非得打死他不可。」
她故意把話往狠了說。
言笑反唇相譏:「那你也讓我那生物學意義上的爹,這輩子都別出現在我面前,不然我非得把他活剮了不成。」
言文秀說不過她,不再跟她犟,將話題拐回到寫作上,「什麼時候開始工作?」
「今晚六點。」
言笑指了指書櫃旁邊的每日安排表,上面清清楚楚地標記著工作和休息時間。
言文秀老花眼嚴重,這會沒戴眼鏡,看不清上面的小字,言笑補充道:「晚上六點到第二天凌晨三點,結束後我會看一小時書,然後睡到中午。」
「中午是幾點?」
言笑沒臉沒皮地回:「飯點。」
「……」
「不過不用給我留飯,想吃的時候,我會自己下樓做。」
言文秀差點被她氣笑了,「你反著來不行?熬夜多傷身體,這樣下去,我看你活得還沒我久。」
「不行,白天太吵了。」
言笑比誰都清楚這種生活太模式太折騰自己的身體。
一個月前她去做了次全方面體檢,各項指標都處於正常範圍的臨界點,崩壞似乎就在一瞬間。
但她並不覺得後悔,二十多歲有二十多歲的活法,五十多歲也是五十多歲人的活法,她只是做了當下對她來說最重要的決定,後悔是留給以後的人生的。
言文秀還想說什麼,看見床上不知不覺又堆起的小山丘,先抱怨了句「又亂扔」,然後走過去,替她整整齊齊地疊好放在床尾,臨走前多交代了句:「休息時間,別只想著吃吃喝喝睡睡,偶爾下樓走走,一直在房間裡對身體不好,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養了只蚌精,成天窩在犄角旮旯里磨珍珠。」
言笑用手勢回了個ok,實際上完全沒把言文秀的交代放在心裡。
她周圍很難拎出一個比她要更擅長陽奉陰違的人,畢竟這需要從小到大的功力積攢。
-
十二月的桐樓,白晝格外短,從海螺橙到蝶翅藍似乎只要短短的幾秒,那幾秒就像浪漫褪了色,只剩冷調的黯淡,也像烏雲住進身體裡,寒涼無孔不入地鑽入每個細胞。
言笑陷入了短暫的昏蒙狀態。
要怎麼改稿,她目前還是一點想法都沒有。
當初會走上寫作這條路純屬無奈之舉,在她22歲那年,宴之峋出國後的半個月,也是實習轉正的前一天,沒承受住領導的鹹豬手,卯足了勁,直接將對方腦袋摁進茶水間的流理台,又用冷水沖了足足半分鐘。
偏偏她得罪的人是公司高管的親侄子,當天她就被炒了魷魚。
實習那家公司在申城處於拔尖的存在,在高管隱晦的施壓下,她投出去的簡歷通通石沉大海,這就意味著,她在申城找到適合自己且她喜歡的工作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她執拗慣了,不打算就這麼灰頭土臉地離開這座城市,給自己換了更便宜的出租房後,找了兩份兼職工作,沒日沒夜地幹著。
她的物慾不算高,不和宴之峋在一塊就更低了,在室友們每月將一半多的錢花費在服裝上時,她還奉行「只要有衣服穿就行了」的生活法則,衣服洗到發白才扔,然而她再節衣縮食,打工賺到的錢也只夠維持她的日常支出。
那時候她還沒有和宴之峋分手,這些事她都瞞著他。她有她的傲,他也有他繁重的任務,說這些沒有意義,平添煩惱。
然而沒幾天,他們就因為一些亂七八糟的事分手了。
她提出的,在電話里。
更加艱苦的日子又持續了一段時間,經大學時期同學介紹,她開始寫定製同人文,最初沒摸透市場行情,開價略高,基本無人問津。
兩周後,她轉站去寫po,題材、尺度限制少,便於她發揮,真正動筆時才發現難的恰恰就是大尺度的情|愛細節。
她就像被衝到岸上處於缺氧痛苦中的魚,身上擠不出一點水分,於是她試圖從過往經驗中提取到有效靈感。
第一時間冒出來的就是前男友的臉。
她只交往過他一個人,沒有參照物可以用來比較,但這也不妨礙她對他的床|技嗤之以鼻,不僅不是言情小說里無師自通的那類天賦男主,相反能帶給她真正歡愉的次數寥寥無幾,說白了,跟他的性|愛完全不值得回味。
她直接放棄寫大尺度小說的想法,也因此,那人出現在她腦海里的次數越來越少,日子過得也沒那麼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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