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昊如此大的治疗开销,让他本不富裕的农民家庭雪上加霜,不得不四处筹钱。
他的父亲已经在张昊住院第五天后返回了家乡,留下母亲在医院照看张昊。到现在为止,父亲还在家乡不断的筹钱中,但筹钱的度依旧赶不上医院的催费单来的快,甚至加上胖子和学校师生的捐款,也都赶不上催费单来的快。
小初也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张昊筹钱和想办法,可因为父亲一直无法联系上的缘故,她只能用筹钱的方式来帮助张昊,可这也是杯水车薪,滴水入大海。
这样的花费就是一个无底洞,而且也不见得有效。即使张昊的父母再是不舍,也许用不了多长时间,张昊不得不拔管“走人了”。
在这样的情形下,小初自然不愿意回学校去,因为她有一个她不愿意看到的担心,她怕她回去后,张昊因为没有医药费而……,所以她一直陪着张昊。
病房的气氛在医药费的问题下,一直处于一种沉闷之中,小初和张姨除了必要的交流外,更多的时候都是各自看着张昊,这里的交流毫无意义。
这时,“咯吱”一声,打破了这样的沉闷,来人不是别人,而是张昊的那位“怪老师”,他的打扮依旧。说起来,这已经是他第四次来看张昊了,是所有老师里面来的次数最多的一位。
而且每次来,都会在张昊的额头上摸一摸,与这习惯一样的还有他那空空的两手。
小初和张姨用同样的起身,来迎接这位“怪老师”,张姨客气的说道:“毕画老师,您来了,快请坐。”
张姨说话的同时,将自己刚才坐着的看护椅让向“怪老师”。
“谢谢”,可他并没有立即坐下,而是如之前一样,伸手去摸了摸张昊的额头才坐下。
对于“怪老师”这样的举动,小初和张姨已经见惯不怪了,在他们看来,或许只是老师对于学生的关心。
“张昊同学的治疗费用,或许你们可以申请政府的特殊补助,他这样的情况政府会管的。”
“怪老师”不紧不慢的看着张昊的脸颊说道。
“毕老师,这个办法我们也想过,可政府的流程太多,时间会很长,我有亲人有这方面的直接关系,只是这几天一直联系不上,不过很快就会联系上的。”
小初答复着“怪老师”,她也确实是这样做的,几乎是每隔半小时打一次电话,就是始终无法接通。不过从她亲人口中得知,这很快就回来了。
“嗯,一定要让张昊同学继续治疗下去,他是有希望的……”
在说“有希望”的时候,“怪老师”看了下其他方向。
说完便起身离开,并没有和张姨及小初说些要离开的客气话语,来的突然,走的也莫名其妙,不过这也符合他这“怪”的称呼。
就在“怪老师”走后的不久,小初的电话响了,小初急忙拿起电话,以为是他爸给他回电话了,不过一看,随即有些失望的接起了电话。
“胖子,怎么了?”
电话的另一头是胖子急促的声音传来,“小初,耗子还好吧,我和室友又组织了一次全校的捐款,不过只筹集到一万多,我转给你,你先给耗子的医药费续上,我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胖子,谢谢你和你的室友。。。。。。”小初感谢着胖子和室友的帮助,同时打开手机免提,第一时间告诉了张昊的母亲,让这位愁容满面的母亲也高兴高兴。
“张姨,胖子和他的室友又为张昊筹集到一万多。”
“真的吗?小初快替我谢谢他们,真是太谢谢了。。。。。。”
听到张姨的感谢后,电话那头立马传来胖子的有些不好意思,“张姨,您和我还客气什么呀,您安心照顾耗子,耗子会好起来的,您也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小初,先就这样吧,你也别太难过了,我再想想办法,看还能不能筹到钱。”
“嘀嘀嘀……”说着胖子没等小初再说话就挂断了电话。
胖子的电话,犹如一剂安心针,让病房内两颗忧愁的心,至少在今天稍微的舒缓了一下。
可突然的开门,一张催费单,又让他们恢复到了正常的忧愁。
加上之前的欠费,胖子所筹措的钱,一下子就被抽去了许多,只够维持今天的医药费。
这时,张姨的电话声响起,不用说,肯定是张昊父亲打来的电话。
“昊他妈,昊昊还好吧?”
电话那头先传来的是对张昊关切的问候,但语气完全不像一个四十来岁中年男人的阳刚语气,软绵绵的毫无力气。
“昊昊,昊昊还是没有什么起色,不过胖子和他的同学又给昊昊筹集到一万多,今天的医药费是够了。”张姨没有再往下说,怕给他这个丈夫,孩子的父亲太多压力。
“那就好,得谢谢人家。我……会筹到钱的,一定会有办法的,你不用担心,也要照顾好自己。”电话那头的话语结结巴巴,明显是已经山穷水尽了。
相处多年的夫妻是最了解彼此的,电话那头的话语让这个农村妇女也意识到了他丈夫的自责和愧疚感,这种情绪的由来,已经说明了他的丈夫已很难再筹集到钱了。
“他爸,回来吧,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多……多陪陪昊昊吧,他也想在……在……,你还是回来吧……”
张姨的泪水已经滑落脸颊许久了,只是她强控着颤抖的话语,这是对丈夫的一种关怀和理解。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绵软无力又略带颤抖的回应道:“我现在订票,一定要等着我……”
电话没有挂断,可电话那头很长时间却没有任何的声响,甚至听不到张昊父亲的呼吸声。
许久后,才再次传来声音,“你那里还有钱……钱,吗?我……我买张票……”
一个男人颤抖的声音,没错,他已经身无分文了,而且需要儿子的救命钱来陪儿子走完最后一程。
男人的尊严,父亲的愧疚,丈夫的责任,这一刻,被现实践踏的体无完肤,还不得不直起男人的脊梁,搀扶起自己,使自己还是男人、父亲和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