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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霜霜，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百里霜点点头。

  “那你愿意和大哥一起搬出去住吗？”

  百里霜习惯性地想点头，反应过来沈慎刚刚说了什么之后，又飞地摇了摇头。

  沈慎暗暗叹了口气，看来还是不行。

  第一次见面，小姑娘对自己的信任显然不够，这事看来不能操之过急。

  沈慎也不管欧阳飞天在后面又摔碎了一个茶碗，他一点回头看一下的打算都没有，只是将自己现在的住址告诉了百里霜，又温声说道：“如果你在家里住得不开心，随时可以过来找大哥。”

  和百里霜说完，沈慎就带着欧阳望舒走了。

  欧阳望舒回头看了一眼，只觉得这明明该是她最熟悉的地方，此刻却显得如此陌生。

  一个家里，若没有了可以称之为家人的人，若没有了亲人间的温情，也就称不上家了……

  欧阳望舒刚想收回目光，就对上了百里霜的目光。

  她看到了百里霜眼中和她之前一样的茫然无措……欧阳望舒想，她大概是幸运的，因为有哥哥在，很快就将自己从困境中拉了出来。

  而现在，哥哥虽然也想帮百里霜，但她不像自己，她对所有人都是陌生的，她的茫然和无助更甚。

  因为自己得到了帮助，欧阳望舒也很想帮百里霜，但他们愿意伸出手，也需要百里霜自己迈出那最关键的一步。

  对着百里霜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欧阳望舒收回了目光。

  百里霜感受到了欧阳望舒的善意，也回了她一个笑容。

  虽然她们的交集从十六年前就开始了，可到目前为止，两人还没说过一句话。

  百里霜目光从欧阳望舒身上转到了沈慎的背影上，又转到沈慎的腿脚上，虽然沈慎已尽可能走得像个正常人一样，可出于医者的敏锐，百里霜还是觉得沈慎的腿脚应该是有问题的。

  她想追上去问问，可又觉得这样太过唐突，张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喊出声。

  “你怎么跑出来了？不是让你好好在房间里待着吗？今天会给你请夫子，你跟着好好学，我欧阳家的女儿，绝不能连大字都不识！”

  沈慎和欧阳望舒都走了，欧阳飞天一肚子火没处，看到一旁的百里霜，见她那副畏缩的模样就更生气了。虽然他也气沈慎那幅连他老子都不放在眼里的模样，心里却也觉得他欧阳家的儿郎就应该有那样的傲气。

  就连欧阳望舒那个假千金，也比眼前这个亲生女儿有气质多了。

  欧阳飞天再度摇摇头，这到底是做了什么孽！

  百里霜很想反驳说她不是大字不识，她识字的，甚至可以编写医书，但……一想到刚刚见到的大哥和欧阳望舒，她就什么也没说。和他们那神仙般的人物比，自己可能真的差得太远了。

  再次从欧阳府走出来了，欧阳望舒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释然。

  短短两天内，她两次从欧阳府离开。

  第一次，她被狼狈地赶出来，一无所有，内心绝望。

  而这次却觉得仿佛获得了生。

  这一次，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知道了欧阳飞天夫妇对她的态度，也彻底对他们死心了。

  可她并不是一无所有，她还有哥哥，她还有自己的才华，以及……美好自由的人生。

  从前，作为欧阳家的小姐，欧阳望舒的人生已经被框定好了。

  她必须要好好读书做学问，为了给父母长脸，为了提高自己的身价，为了可以嫁一个更好的人家。

  欧阳望舒确实自己也爱读书，可从小欧阳飞天夫妇给她的压力是巨大的。

  因为儿子惊人的美貌，欧阳飞天夫妇对于儿子的学业反而没怎么管，或者说他们是完全放养欧阳慎的，要不是欧阳慎自己有上进心，那绝对能长成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可对于女儿，欧阳飞天夫妇极为严苛，请了一堆名师教导她。可他们并不关心欧阳望舒学习的过程，他们只在乎结果。

  只要夫子们有反应欧阳望舒课业上有任何跟不上的，那随之而来的就是欧阳飞天夫妇的责罚。他们从不管欧阳望舒在学业上遇到的困难是什么，也不管欧阳望舒在多少个夜晚挑灯苦读……

  所有人都说欧阳家的小姐是个才女，天赋过人，无数男子不甘在做学问上输给了她，可只有欧阳望舒自己知道她其实并没有什么天赋，她只是比所有人都努力。

  为了不让父母露出失望的眼神，为了不受到责罚，她从来都不敢有一刻放松。

  就连从小和欧阳望舒一起长大的欧阳慎，都只以为是妹妹热爱读书写字，虽然也会时常陪着妹妹一起，但少年人好动，欧阳慎静坐读书的时间总不会坚持太久。加上父母也不管他，欧阳慎还是有一半的时间会在外面野的。

  而现在，虽然她失去了父母，但也没有了来自父母的压力，没有了作为欧阳家小姐必须要挣的脸面，没有了那些条条框框的束缚，欧阳望舒只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

  “哥哥，我们现在去哪？”

  虽然沈慎刚刚跟百里霜说了不开心可以去他们家找他，但欧阳望舒还不知道家在哪。

  早上那场闹剧结束之后，沈慎也只是带欧阳望舒去买了衣服换上，然后吃了早点就来欧阳府了。

  “回家。”沈慎的回答简单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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