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的脸颊悄无声息的染上了朝霞般的红晕,薄唇微嗫嚅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眸光都变得涣散了几分。
“臣可不会赖赌。”容从锦浅笑道,直起身子拥住蛐蛐罐旁握着草梗的少年,单手抚着他的面庞,微微侧在他脸颊上亲昵的落下一个轻吻。
清浅的梅香染上暖醉,陡然浓郁了起来,丝绸烟罗般轻拢在顾昭身侧,恍若在梅树下小憩,醒来时见到了落瓣如雨,洁白如玉的梅花花瓣拂了满身。
顾昭刹那间陷入旖旎幻境里,半晌才找回神志略扭捏道:“其实…”
“嗯?”容从锦纤细柔软的手微微下滑,滑过线条优美清厉的下颌落在他脖颈上。
“黑将军平时是能赢金甲将军的。”顾昭头顶冒烟瓮声瓮气的解释了一句,转头吻住了王妃如花瓣般娇艳淡色的唇。
唇齿交缠,呼吸相错,彼此贴近再无一丝缝隙,顾昭感觉有一团火在下腹燃着,热流不住往下涌去,奔腾流经之处都沾上了火热。
顾昭下意识翻身想将王妃禁锢在身下,压在蛐蛐罐下的衣角猛然抽出。
“当啷!”一声清脆响声,伴着细微的碎溅声,如春水携着冰河里的浮冰相击。
“啊!”顾昭惨叫一声,扒头看了一眼,顾不得王妃赤着脚跳下贵妃榻,扬声唤道,“碧桃扶桐快进来,帮我找蛐蛐。”
原来是雕山水青玉蛐蛐罐被推落在地,摔了个粉碎,两只蛐蛐顿时喜悦奔向了盛放着青翠枝叶间点缀着一簇簇素馨的窗外花园。
容从锦微微一怔,倚着蓼蓝团枕笑得难以自抑,窗外雀鸟映着灿烂明光婉转啼鸣,柔风携着茉莉清香送入锦榻。
*
两个侍女帮他找了半晌,但也只找到了黑将军,顾昭郁闷把他备用的蛐蛐罐找出来,把黑将军小心翼翼的收了进去,难怪书上说美色误国,原来是真的。
“天气渐热起来了,园里有不少蛐蛐,臣陪王爷再捉好的来,一定比金甲将军更厉害。”容从锦走到他身边软语劝道,“定远侯府花园里也有许多湖景山石,阴凉的地方应该有不少吟蛩,臣捎信给侯府,帮王爷找吟蛩。”
“不必了。”顾昭摆摆手,心情又晴朗起来,这种嗜好他自己也知道上不了台面和王妃在王府里玩还可以,不用拿到定远侯府面前去了。
何况…他还希望定远侯府觉得自己是个稳重可托付的,让他们放心把王妃交给自己呢,顾昭深沉想道。
“公子,侯府送了蜜和油蒸饼来呢。”碧桃提着剔红山水二撞提盒进来,打开提盒放在紫檀圆桌上道。
“我们是不是该去侯府了?”顾昭眼神微凝,身子前倾道。
成婚后次日携夫人回府,称为复面拜门,不过也有三日归宁的,皇室礼数重数日都忙碌不完,自然是来不及复面拜门,不过定远侯府等了又等,瑞王府都没有动静,还是先送了蜜和油蒸饼来隐晦提醒瑞王该带着王妃归宁了。
“是。”容从锦应道。
“礼物都准备好了么?”顾昭下意识问道,这些事向来不用他插手,都有旁人为他准备。
“已经备下了。”容从锦温声应道,“王爷若是有空,就陪臣回一趟侯府。”
顾昭立即站起来连连点头,往屏风后走去,“应该的,本王换身衣裳,即刻便往。”
“小乐子!”
廊下有人应了一声,侍女打开房门。
”参见王妃。”来人先给王妃行礼才敢抬起头,是个脸庞浑圆看起来很有几分喜气,双眸灵动的小太监。
容从锦颔,小乐子又躬身行了半礼去见瑞王了。
王妃入府后,他往日伺候王爷的差事许多都被王妃的两个侍女顶了,难得有露脸的机会,小乐子特意帮王爷换了身卷水波深色对襟长袍,衣摆上有银丝勾勒的祥云纹,点缀着犀角片的银白玉兰纹腰带下系着羊脂玉镂花玉胜,勾勒出劲瘦腰修长身形,长身玉立,挺拔如青竹。
金鞭美少年,去跃青骢马。
碧桃和扶桐不由得看得呆了,知道王爷皮相好,他却不修边幅,好端端的衣裳穿在身上都褶皱染了泥渍,冠散乱总是有几缕头沾在脖颈上,又常带着傻乎乎的笑容也看不出什么,她们只觉得王爷平易近人,是个好相处的,却不想略一收拾这般俊朗出众。
顾昭面庞犹带一点稚气,不过因为最近清减的缘故看起来却已经有了几分深邃立体的轮廓,正是介于少年和青壮男子间最后沾染的少年气。
这个时候的少年总是长得很快,用不了多久随着抽条长成,他就会蜕变为高大沉稳的模样,有太子珠玉在前,瑞王的模样可以想见。
容从锦坐在透雕绣墩上,侧浅笑的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