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怒目圆睁,抬手指着萧玉璇,气得浑身抖:
“好你个萧玉璇,攀了高枝儿就忘本了!怪不得萧府你不去,眼巴巴来我家找晦气撒野,打量着我只是你舅母,教训不了你了是吧!”
“你这恶妇在说什么?!”
她身后忽然炸起一声中气十足的怒斥,吓得她浑身一颤,猛地回过头去。
是为了换身衣裳,姗姗来迟的林匡正。
他两鬓的霜白比之萧玉璇这辈子初见还要多了许多,想来是最近日子并不如意。
而那股儒雅随和的气质倒是半点无损,只是看向王氏时,从前的耐心已经被这二十来年的无理取闹消耗殆尽,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厌烦和漠然。
“是谁让夫人出来的?还不快将人送回去!”
林匡正身为一家之主,他说的话比任何人说得都好使,下人们哪怕噤若寒蝉,并不愿意这会儿去触霉头,也还是立刻上前想要架住王氏。
可王氏如今本就是濒临爆极点,刚被萧玉璇和她身边的婢女甩了脸子,林匡正一来,又二话不说要把她轰出去?
凭什么?!
他们一个姓萧的,一个姓林的,想联起手来欺负她这个后宅妇人?没门!
“放开我,我是林家主母,你们敢这么对我?林匡正,你个死没良心的,我为你林家生儿育女操持庶务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外甥女摆明儿了欺负到我头上,你竟然还帮她说话,还有没有天理了!”
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左右两个下人被她甩膀子撩开,整个人像是泄了气一般跪坐在地上,半点形象也无。
“你这是做什么?当着长乐郡主的面什么疯?!”
林匡正这段时日已经被王氏整怕了,见她不管不顾地就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更觉头疼和羞愧。
头疼是林家从来都没有纳妾和休妻的前例,他除了约束王氏的活动,时常规劝,并不能真的和她和离;
羞愧是因为萧玉璇还清泠泠站在一旁呢,他身为舅父,又是国子监祭酒,本应该以身作则,治国齐家平天下,如今家中一团乱麻,哪里还有脸面继续忝居祭酒之位?
“什么狗屁倒灶的长乐郡主,靠着巴结人得来的郡主之位,我要是年轻二十岁,有这份向上爬的心,我也能做的!”
王氏气得昏了头,神情尖酸刻薄地说了一连串儿的诽谤诬陷之语。
如此口不择言,萧玉璇听着没什么表情,可把林匡正和沁鸢气得不轻。
沁鸢就不说了,毕竟他们也算是主子,她没有萧玉璇授意,还是不能贸然接话,她只能咬紧了后槽牙,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然而林匡正就不一样了,王氏之前再怎么刁蛮任性也是在林府,这会儿是在萧玉璇跟前,她说这样的话,是要让人如何想?
“疯妇!快堵上她的嘴,送回她的院子里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房门半步!”
他将圣贤之道奉为皋臬,怀瑾握瑜了大半生,从来没有和谁红过脸,如今面对王氏,狠了也只是说禁足。
可这怎么够呢?
萧玉璇将手搭在了林匡正的臂弯,为难道:
“舅舅,不要为了我和舅母置气了,况且舅母说的也对,这么多年,舅母在林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被骂几句不要紧的,往后见面的日子还长,难不成次次都要让舅母关禁闭么,我实在心有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