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在众人身后关了门,点了灯,照亮了一间斗室,出乎意料地,这间屋子很是整洁干净。只一桌几椅,再无多余物什。池婉婉几人就围着桌子坐下。
女子有些局促地在裙子上摸了摸手,才低声开口道:“咱们村子里有三个忌讳,第一就是黄昏莫敲门,因为这个时辰敲门的不一定是人。第二个叫逢人敲门便送鞋,这鞋也不是给人穿的。第三个叫饭缸留米,万一赶上饿死的路过,给一口吃食,那东西就不上你的身了。”
这间阴森的小屋,愈发阴森起来。众人无意识地挤到了池娟娟和韩晔身边。
池娟娟定了定神,问道:“为何有这么多忌讳?可是这村子里从前发生过什么事吗?”
女子摆了摆手,连忙否认:“不是不是,咱们村子里没有,是池州城,早些年池州死了好多人,据说是城主带着城里百姓起义,结果失败了,好多人就被杀死了。脑袋砍下来挂在城墙七天七夜,脑浆都流干了。那些死了的人怨气极大,留在这地界不愿意
离开,请了和尚道士做法也没用,据说每天夜里都能听见唱歌弹琴的声音。”
弹琴的声音自然让人联想到琴师,几人对望一眼,知道那幽冥谷四长老果真在池州,幽冥谷的长老排序都是按照实力来的,他们这一行恐怕相当凶险。
又听那女子絮絮叨叨说道:“咱们害怕那些东西跑到这边来,那些和尚老道就给咱们出了主意,说了那三个忌讳,说是照着做就可以保咱们平安,所以你们刚才挨家挨户敲门,谁敢开门?”
池婉婉问道:“那你为什么敢给我们开门呢?”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女人身上,带了几分探究的意味。
女人顿了一瞬,随即无所谓地大手一挥,道:“我有啥好怕的。”
她对众人讲起自己的身世,原来她早些年死了丈夫,始终未改嫁,村里人觉得寡妇的身份不详,并不待见她。久而久之,她便有些离经叛道,村里人越不做什么,她就偏要做什么。
池娟娟大约是自己经历过不幸,也对其他遭遇不幸的人十分同情,不觉放柔了声音问道:“那池州城里每晚弹琴唱歌的古怪场景,娘子可否再与我们详细说说?”
女子瞧着她,带着几分警惕:“你们不会还想入城吧?不行!若我张寡妇没碰见也就算了,现下我碰见了,绝不能叫你们去送命!你们两个丫头和我住,你、你还有你们俩,睡在柴房里,谁也不准出去
,不然我就把门锁上。明天一早,我送你们离开,这辈子都别再来了。”
她孀居多年,早练就了一副雷厉风行,颐指气使的性子,虽然身材矮小,可说气话来中气十足。对几人吆喝了一番,这时,不知是谁的肚子传来一声空响。
女子转身去到厨房,对几人道:“我去准备吃食,你们吃过饭就按我说的歇息下来。”
韩晔起身,追道:“我来帮忙吧?”
女子眼睛咕噜一转,对几人道:“你们几个都来,不然一会儿瞧不见,你们说不准就跑了。”
池娟娟几人现下灵力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本身又有功夫在身,制伏一个瘦小的妇道人家轻而易举。但几人互相对了个眼色,这张寡妇绝对瞒了他们许多东西,若想继续打探,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便先行应下,随着韩晔一并去了厨房。
饭食简单,只是普通的咸肉白米粥,几人匆匆吃下后就按照张寡妇的安排分了开来。农屋里没有娱乐活动,巴掌大小的地方,没有事情做,只好入睡。
月上中天。
池婉婉被一阵呼噜声吵醒,她呆愣了一瞬,忽然发现身边的席子冰凉,池娟娟早已不见踪影。
她蹑手蹑脚地爬起身,踱到门边,发现门上了锁。
这时,窗边传来两声轻轻的敲击,池婉婉爬过去看,窗外正是韩晔。
纸糊的窗户,通了个洞,韩晔借着月色,瞧了一眼床上熟睡的张寡妇,压低声音对
池婉婉道:“小池峰主出去了。”
池婉婉问:“她去哪儿了?”
韩晔把声音压得更低:“池州城,我跟在她身后,见她进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