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一整個賽季,少有人在比賽里見到他的身影,大家都對他的此次復出充滿期待。
然而,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名單公布的當天晚上,Ryan在推上說,這將是他職業生涯的最後一場比賽。
他真的要退役了。
這則突如其來的消息令雪壇譁然,一夜之間,沸雪北京的門票全部售罄,原價三百多的票被炒到了將近一千,很多雪迷們還是一票難求。
喬巍然也沒有搶到票,懊惱得捶胸頓足:「之前我還在說Ryan不可能這麼早就退役的,為什麼啊為什麼啊!我連他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嗎?!」
喜歡一個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賽場上的選手,其實是一件很難過的事。
杞無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幹巴巴地安慰:「可以看直播。」
「……無憂,」喬巍然情緒還是有些低靡,他看了一眼面色平靜的杞無憂,問道,「你有喜歡的滑手嗎?」
「有。」杞無憂回答。
嗯?
而後,喬巍然聽到他一字一句地說:「我也喜歡Ryan。」
「你、」喬巍然一愣,「你也喜歡他啊。」
「喜歡他難道不是很正常?」杞無憂歪著頭反問。
「啊,是很正常,但是你喜歡他,聽到他退役居然還能這麼平靜……」
「不然呢,」雪迷們口中的那個雪壇傳奇人物Ryan對於他來說是一個非常遙遠的存在,幾乎沒有實感。杞無憂淡淡道,「他退役是既定事實,誰都改變不了。」
他又補充了句:「雖然我也覺得挺可惜的。」
喬巍然可一點沒看出他有可惜的意思。
「我再去看看有沒有人出票的。」喬巍然又繼續低下頭看手機,刷了一會兒,再次咆哮,「可是黃牛票好貴啊!我恨黃牛!」
杞無憂以為只能在網上看直播了,沒想到轉機發生在周五的下午。訓練結束後,肖一洋例行給他們開了個小會,總結這一周的訓練成果以及訓練中所出現的問題。
末了,他合上筆記本,從雪服口袋裡掏出了幾張票,問有沒有人周末想去鳥巢看比賽。
正愁著沒票呢,票就自己送上門了。
決賽時間定在在周日晚上。訓練基地的一些工作人員會去比賽現場,還有幾個教練也被派去負責賽事方面的組織工作,作為冬季運動管理中心的一員,肖一洋也不例外。
集訓隊難得放兩天假,有人選擇回家,也有人選擇出去玩,最後去現場看比賽的隊員也就五六個。
周日下午三點,助教開車帶他們去鳥巢。
沿途可以看到車窗外一座座整齊的橋墩,佇立在拆遷之後的廢墟上,光禿禿的,上面還沒有架梁。那是從張家口到北京的直通高鐵,從崇禮到這裡,開車過來要三個多小時,而京張高鐵完工後,兩地之間的路程將縮短為半個小時,屆時往返訓練比賽都會很方便。
到達場館時天色已經轉暗。
大跳台比賽場地從南到北,幾乎橫跨整個鳥巢,出發台距離地面的垂直高度有將近五十米,相當於十幾層樓的高度,氣勢恢宏。
伴隨著夕陽的最後一縷餘暉散盡,比賽正式開始。
共有16位選手進入決賽。決賽分為三輪,取兩輪最高分數相加為總成績。選手從助滑區出發,跳出起跳台,在空中做各種空翻轉體動作後落地。
先出場的是與徐槐有過「北京之約」的Quinten。他在空中整整轉了五周半,屈腿抓板,穩穩落地。
滑板後刃掃過雪面,捲起一小片飛揚的雪霧。
現場解說激動地吶喊:「trip1ecork偏軸轉體198o!來自加拿大的名將昆騰做出了本場比賽的第一個198o!成功了!」
看台區報以熱烈的掌聲和歡呼,杞無憂也被周圍人帶動著鼓掌。
無關國籍,無關種族,每一個精彩的瞬間都值得歡呼,這或許就是競技體育的魅力所在。
「媽呀,昆騰也太穩了吧……我有點擔心Ryan了。」
「Ryan在資格賽上的第一跳真的嚇到我了,就跳了個144o,當時差點以為他進不了決賽,還好第二跳穩住了,看他跳台子真的需要大心臟。」
「他那第一跳一看就是在找狀態,不過也就他敢這麼跳吧,幸好後來沒失誤……」
喬巍然激烈地和其他隊友討論著,杞無憂在一旁安靜地聽。去年的這個時候,他還在手機里看回放,那時的他怎麼也不會想到今年會來到在現場看徐槐的比賽。
單板滑雪是一項充滿冒險和未知的運動,不同於某些室內運動存在絕對的實力壓制,能站在大跳台決賽場上的運動員水平相差無幾,幾乎都有拿到冠軍的實力。
而且當天的氣溫、風甚至出場順序都對比賽成績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運動員在比賽中嘗試高難度動作,挑戰自身極限,失誤是家常便飯,能成功的才是少數。後面的幾位選手都出現了一些或大或小的失誤。
「下一位上場的選手是,來自挪威的──Ryan!」
解說員話音剛落,觀眾席的歡呼和尖叫瞬間比前面高了好幾個度。
大跳台與看台區隔的距離很遠,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但不妨礙大家紛紛舉起手中的手機和相機。
「經常關注大跳台比賽的雪迷們應該都非常熟悉了,今年28歲的Ryan可以說是一位身經百戰的老將,同時也是我們的老朋友了。2o1617賽季,他就曾在沸雪北京站收穫一枚金牌。他曾參加過溫哥華、索契兩屆冬奧會,是一位身兼多項的全能型滑手,在坡面障礙技巧、u型池、平行大迴轉項目上共計拿到過一金一銀一銅的好成績,賽場上的他具有極強的統治力。以往他總是能在前兩跳就奠定勝局……」